中苏边界谈判:周总理向柯西金解释“争议地区”(二)

2024-03-26 -

双方因翻译问题发生口水战

1970年5月1日,北京举行“五一国际劳动节”庆祝活动,并邀请苏联谈判代表参加。 毛主席就天安门城楼告诉代表团副团长甘科夫斯基:要认真谈判,建立睦邻友好关系。 要有耐心。 我们想要的是公民斗争,而不是暴力斗争。

参加边界谈判的中方代表都是“重量级人物”。 外交部副部长乔冠华、韩年龙、于展先后担任中方边界谈判代表团团长。 他们都是老一辈经验丰富、才华横溢的外交官,也是令对方敬畏的谈判高手。 谈判桌上气氛紧张,双方针锋相对,言语往往出人意料。 比如,针对苏联的无理和霸道态度,我们指责苏方说,“没想到列宁家乡的苏联代表团会沉沦到这样的地步”。 “你要把原子弹放到谈判桌上,让我们受到威胁吗? 谈判?”等等。

苏联代表团首先由外交部第一副部长库兹涅佐夫任团长。 他是一位高级职业外交官,并于 20 世纪 50 年代担任驻华大使。 后来,由于库兹涅佐夫患病,代表团团长改为外交部副部长伊利切夫。

伊利切夫在赫鲁晓夫时期担任苏共中央书记,主管思想工作。 他也是哲学博士,说话逻辑清晰,但喜欢拐弯抹角,让人摸不着头脑。 会谈中,他总是眯着眼睛,仔细捕捉中方每一句话背后的含义。 有时他的脸会红,耸耸肩,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在回应中方观点时,他态度强硬,习惯于指责中方“拖延”、“阻碍”谈判; 他喜欢说这是一场“聋人的对话”,我们应该“相向而行”; 偶尔他也会说些俏皮话,比如说中国是“车拉马”(意思是本末倒置),讽刺中国的新方案是“山里生了一只小老鼠”(意思是雷声更大)而且雨滴更小)。 他烟瘾很大,有时采访时间较长时,他会说:“我可以休息一下,抽根烟吗?”

伊利切夫的副手是苏联边防部队的一名将军,他在谈判期间很少发表言论。 他常驻北京,并住在苏联驻华大使馆。

两国边界谈判在太极场头条3号外交部宾馆举行。 除正式会谈外,双方还通过联络官保持不同级别的接触。 作为东道主,我们经常互相组织短途旅行,包括去北戴河疗养、去其他地方旅行。 在非正式场合,双方互相尊重,谈笑风生,可以自由交换意见,包括在谈判中澄清“误会”,或者传递某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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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在学校上翻译课时,老师曾经说过,翻译要注意措辞准确,否则可能会出现政治问题。 他还举了中苏双方通信中发生的一个例子。 1964年,中共中央在给苏联共产党中央的信中,要求苏联共产党中央向中国共产党转交同一封信。它最近被发送给反对中国共产党的兄弟党。 其中,“要求”一词被翻译为“эксперт”。 苏共领导人读后大怒,立即回信,指责中方不是“要求”他们,而是“要求他们”! 并问道:这有什么依据? 有人会认真听你的语气并被吓到立即跑去执行你的任何要求吗? 中方在答复中解释说:在汉语中,这两个词的习惯用法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大。 不过,既然你把这件事看得这么严重,就成了不把这封信交给我们的理由,那么好吧,现在我就按照你的意愿,请(просить)你把这封信寄给我们。

多么经典的例子啊! 这表明翻译中使用的措辞不仅重要,而且有时也非常敏感。 当然,苏方之所以小题大作,主要与两党关系恶化有关。 但有时不准确或不充分的翻译确实会火上浇油。

两国边界谈判过程中,有时双方会因翻译问题发生口水战,甚至大吵一架。

1964年中苏边界谈判中,中方在讲话和评论中使用了“作茧自缚”、“望蜀”等成语。 苏方认为,这是将他们比作“昆虫”,是一种“诽谤”,称中国实际上会认为苏联对甘肃和四川提出了“领土要求”。 听老同志讲起这些情况,我觉得不可思议。 但这次我亲自体验了谈判现场,有机会亲自体验。

有一次,在一场激烈的辩论中,伊里切夫指责中国对其声明“反应过度”。 苏芳将其翻译为“病理反应”。 中方代表团团长听后勃然大怒,愤怒指责对方无法解释自己所说的话,不惜进行“人身攻击”。 伊利切夫感到困惑,只得休会。

伊里切夫另有一次对中方的尖锐批评表示不满,希望“здравый смысл”(理性)占上风。 译者将“理智”一词翻译为“健康的思维”。 这又惹事了,因为据说勃列日涅夫曾经把林彪视为中共内部的“健康力量”,现在却敢在谈判桌上胡言乱语,让所谓的“健康思想”占上风。 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鉴于此,中方立即发起严厉反击,双方发生激烈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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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述花絮中不难看出,中苏之间的谈判不仅耗时较长,而且争论的激烈程度也异常激烈。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文学之战”。

苏联领导人对待记者的陈词滥调

苏联强烈反对边界谈判只能在北京举行。 他首先委婉地表示,非常感谢中方的周到安排和热情接待,希望有机会在莫斯科接待中国代表团。 中方没有异议。 随后,对方正式提出轮流在两国首都举行谈判。 中国拒绝了,理由是两国总理同意在北京进行边界谈判。 直到1978年,两国边界谈判地点一直没有改变。

1969年10月20日至1978年6月27日,中苏边界谈判共举行15轮,举行全体会议40次,举行代表团会议156次。 谈判初期,双方会面次数较多,持续数月; 后期双方谈判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最长的休会长达一年零七个月,真正成为“没有谈判的谈判”。

在上次会议上,双方还表示有意在下一轮谈判中继续讨论。 但事实上,从那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重要原因之一是1979年底苏联出兵阿富汗。

虽然第二次中苏边界谈判没有达成任何协议,甚至没有讨论边界走向和领土归属问题,但谈判开始后两国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 双方正常对话接触渠道比以前增多,双边经贸关系也得到发展。 另一个影响是,中苏一宣布谈判,美国也急于与我国恢复大使级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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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本身就有意义。” 这是苏联代表团团长从莫斯科来北京参加边界谈判以及与在机场候机的外国记者打交道时使用的陈词滥调。 但仔细一看,似乎也有道理。

在评价双方谈判结果时,伊里切夫也有一句名言,“我们的工作没有白费”。 在一次宴会上,他说了前半句“наш труд пропал”(意思是我们的工作白费了),然后故意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 然后,他加重了语气,缓缓加上了后半句“не даром”(没有白费),引得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自此,“我们的工作没有白费”成为双方边界谈判代表的口头禅。

本期文章选自周小培大使近期完成的书稿《中苏中俄关系亲述》,该书即将由世界知识出版社出版。

供图/周小培

本文作者:周小培

浙江乐清人,1945年出生,1969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俄语语言文学系,1971年赴北京外国语大学俄语系进修,一直在部工作1973年起任外交部副部长,历任外交部苏联东欧司苏联处处长、参赞,东欧中亚司副处长、处长,公使衔参赞、公使衔。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并驻乌克兰、波兰和哈萨克斯坦。 大使。 现任外交部外交政策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前外交官协会副会长、中国-中亚友好协会副会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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