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仙女的邂逅（短篇小说）

立冬三十九日，大地严寒，北风凛冽，大雪纷纷，雨水滂沱。

我坐在茅草屋里，灯火通明，脑子里乱七八糟，穿着衣服，无事可做。我百思不得其解，绞尽脑汁，却还是写不出一句话。我心里很难过。

“敲门，敲门，敲门。”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夜深了，大家都睡了。那声音特别清脆，尖锐，让我不寒而栗。

我感到震惊和困惑。谁会半夜来找我？

俗话说，没做错事就不怕鬼敲门。于是，我拿着手电筒，颤抖着声音问：“谁？你找谁？”

很快，就有人回答：“小子，别说多了，一开门就有话要说。”

我轻轻拉了一下栓子，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夹带着片片飞雪，漫天飞舞。那一瞬间，我的头发胡子都竖了起来，手脚冰冷，连退了几步才稳住阵角，把手放在雨篷上，仔细地看了看。

他的面前，站着一位老者，长须白发，面容年轻，神色不凡，气势磅礴。

我很害怕，在这繁华的世界，你怎么会是妖魔鬼怪呢？可当我再看你的时候，你却显得那么善良和蔼，似乎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大胆地走上前去，鞠躬行礼，问道：“仙人您是谁？这么冷的天气，您竟然来到我寒舍，有什么吩咐我吗？”

仙人笑着捻着胡须道：“我是文昌帝君，今日参加王母蟠桃宴，心情激动，赌博喝酒，竟然喝醉了。回来的时候，无意中来到了你家，要不，休息一会儿？”

我心中十分敬畏，躬身行礼道：“仙师，您能莅临，我深感荣幸。”

赶紧让他进来，坐在屋内明亮的地方。

我赶紧跑去泡了一壶好茶，恭敬地献给仙人。

仙老者笑着接过，微微点头。

仙人没有立刻喝，而是把茶水放在桌上，闲闲地、沉默地翻看着我写的文章，一眼望去十行字，不一会儿就看完了好几页，只是眉头紧锁，不停地摇头。

我很疑惑，向仙人请教，他却笑而不答。

大仙又动了一下鼠标，屏幕上出现了我的小说网站——醉琵琶，他不禁笑道：“真是愚昧的琵琶弹法。”

我屏住呼吸站在一旁，不敢乱说话，只说道：“还请仙师指教。”

大仙摇了摇头，对文章的兴趣不大，转头问我：“你看上去是个真诚的人，也尽力了。不过你写的文章和小说，实在荒诞、迂腐。”

我连连点头，道：“是啊，我愚笨无能，在道弘轩跟随曹公学了十年，可惜命运多舛，心术不正，一事无成，无师可教，无友可交。今日得见仙师，实是前世难得的功德，恳请仙师指点，帮助我，若日后富贵荣华，一定在仙师庙前烧香，奉上美酒佳肴，以答谢仙师今日的恩情。”

仙人笑道：“你真是个聪明的小子，这些话听上去顺耳又顺口。你也是个有气质的人，但不太开明。我想帮助你，走遍了天下，却没有状元秀的智慧可以与你交流。我只能教你一些窍门和妙法，让你将来能有点智慧，取得一点成就，让你的人生不虚此行。你觉得如何？”

我非常高兴并深深感谢他。

仙人道：“小子别慌，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这红尘之中，多少生多少劫，有多少种文章，有多少种小说？”

我沉思了许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得摇摇头。

仙人笑道：“你如果不懂其中的真谛，写文章、写小说干什么？”

我问了，就告诉了它。

翁方说：“这是天机，不便透露。不过，既然有缘相聚，就私下里谈一谈吧，不会影响什么大事的。如果有一天你不守口如瓶，真相大白，天下人都知道了，你的话会害了别人，你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会被万箭穿心，面临灭顶之灾。你别怪我。在那之前，你要效仿那个闹天宫的孙悟空，胸怀大志，能施展七十二变，却被镇压在巍峨的五指山之下，不管过得多么凄惨、多么恐怖，他从不提师父的名字，也不提师父住在哪里。”

我大喜，说：“我倒要听详细情况，我一定把自己锁在瑞士银行里，学孙悟空的本事，就是泰山压顶，手指扎心，也决不吐露你的名字。”

仙人点点头，心里放心，抿了一口茶，见茶叶红中带绿，绿中带红，仙人顿时不悦，连声问道：“这是什么劣茶，这么难喝？”

我大惊失色，浑身发抖，跌坐在地上，道：“凡间的愚人，自然比不上天庭的宝物，仙人莫要惊讶，莫要惊讶。”

仙人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不怪你。”

我再次感谢你。

仙人继续说道：“你看网络上那数以万亿的小说，就如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让千人有千种本性，让万种无本性。你有没有认真看过，认真分类过小说里包含的文字和事物？”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回答不出来，只能承认自己没文化，不懂世事。

仙人哈哈大笑道：“胡说，臭小子，怪不得你这么愚昧无知，只知道老实做人，不懂玄机，真是没出息。”

大仙继续道：“先说说你的小说，满篇豆腐花，文笔随意，文笔还行，就是看的人少，简直就是荒废了。而别人的小说，题材不正，胡言乱语，却宾客盈门，歌舞升平，简直就是中国版的迪士尼乐园。你知道第一个，但你知道第二个吗？”

我那黑得像锅子一样的光头突然裂开了，闪过一道亮光。

我躬身行礼，急声问道：“仙师请说。”

仙人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将茶杯放在桌上，一本正经的说道：“世间小说，无非就是马狗牛羊猪鼠龙鸡什么的。”

听了这奇妙的故事，我哈哈大笑，说：“仙人是不是在欺骗我？仙人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仙人怒道：“小子你为何这么说？这才是小说的真谛，不传男不传女，不传长不传短，只传有道有命，天下人哪会都知道？不信就当是我酒后失态，我们什么话都说不通，现在就分手吧。”

仙姑老者扬起衣袖，似是告辞而去。

我连连磕头，坚决劝说：“大仙请您息怒，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仙人这才松了口气，抿了一口茶，说道：

“小伙子，你听好了，世间所有的小说，大体上都分为马、狗、牛、羊、猪、鼠、龙、鸡等类别，而文字也和人物、故事一样。”

“我先推荐马氏的小说，他们阿谀奉承，欺骗人，花言巧语，处处谋取私利。他们走到哪里，从来不看文章，而是迈着大步走到他们面前，先奉承几句再说话。比如说大师的杰作有多好，大师的文笔有多精彩，他们有多崇拜、尊敬他，以后一定会经常来学习、支持他。这样的阿谀奉承者，让普通人感觉自己上了天堂。当然，还有一招，我踩过足迹，欢迎你再来拜访。言外之意，就是以后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干！这样的先生，也许会乞讨，也许会要钱，但都是谦虚的先生，没有虚伪、没有矫揉造作，让我们感到安心，心服口服。从此以后，你来我往，我们好朋友，醉生梦死，互相奉承，我们的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财源滚滚。”

“其二，狗小说关起门来，坚守一片净土，耐得住寂寞。不管主人是富是贫，不管风浪如何，它们都在园中悠闲漫步，只求劳作，不求收获，默默无闻，从不张扬，更不耀眼。偶尔摇摇头，摇摇尾巴，也是主人的贴心朋友。就像街头弹唱的艺人，不在乎破碗破毡帽里有多少铜钱。当然，也渴望几声掌声，换来虚荣，赢得自尊，但是，没有就是没有，鄙视马小说，四面出击。傻孩子，你生在狗年，你写的文章小说都是这样，独享清贫和寂寞。哈哈……”

我的脸红了，但还是忍不住连连点头。

“第三，牛小说目不识丁，或半吊子，自吹自擂，毫无羞耻，总想找别人没听过或不熟悉的话题，甚至拿出陈酒来欺负人，语无伦次，胡言乱语。比如，讲经讲义，禅修拜佛，赏文论诗，通晓天文地理，知道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吹嘘得乱七八糟，像钱江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涌来，永不停歇，让人心生敬畏，俯首称臣。要是他招数用尽，就赶紧贴几张古画，涂涂画画，装出一副儒雅的样子。善于此道的人，一定也善于马小说的招数。牛小说也会大叫一声，震动天下。”

“第四，羊小说温柔可怜，充满稚气的声音，让爱情泡沫四溅，源远流长，引得无数傻子傻瓜羡慕驻足。耳边那柔声的呼唤，引来无数俊男美女、饿狼银狐、蜜蜂蝴蝶。不信你看看现在的超女超男，金玉其外，风光旖旎，追星迷粉无数。主角们光彩夺目，三个字“我爱你”大声吼叫，让多少才子佳人汗颜。然而，也有一对对在花月之下，相亲相爱，对风吟月嚎，这才是羊小说的真谛。”

“第五，猪小说是标准的会计，长篇大论的专家，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喜怒哀乐，走亲访友，游山玩水，发牢骚，消磨时光。久而久之，写得华而不实，却毫无实际意义，只是一堆文学垃圾。这种小说消磨时光，却不妨碍别人，想必这种小说也不得人心。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成为马牛小说的盲目崇拜者和座上宾，只能哼哼唧唧，一群废物。”

“第六，鼠小说，是梁山好汉第十代传人，贼眉鼠眼鼓蚤石谦。他专门选择夜黑风高，山高林密的时候，出来舒展筋骨，偷鸡摸狗，杀人放火，到处抄袭、模仿、摘抄、剽窃别人的苦心之作，为的是给自己镀金。他的小说，别人倒是也得过几句喝彩。这种行为极其恶劣，最后因为技巧的琐碎，不配登上风雅殿堂，是最让人鄙视的，最让人痛恨、最让人恶心的。所以我把它排在最后，最差劲的。”

大仙滔滔不绝，言辞妙语如珠，我也听得津津有味，心中欢喜，头脑豁然开朗，正抓耳挠腮呢。

“第七，龙小说。这些是时下最流行的题材，玄幻、童话、盗墓、悬疑、科幻等等，无一不是浮夸、霸道、污秽，实在没什么稀奇之处，胡乱写成，有头无尾，脱离现实，自我陶醉，腾云驾雾，越夸张越好，还有穿越、古装，甚至颠倒黑白，扭曲历史，用新奇吸引人的眼球，麻痹人的思维，害人害己，真是一堆狗屁。”

“第八有鸡小说，第九有蛇小说，第十有猴小说……，真是如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登峰造极，天下之大，各种奇妙啊！”

突然，村口的一只公鸡叫了三声，深蓝色的天空渐渐变得苍白，不知不觉，黎明已经临近。

话未说完，大仙伸了个懒腰，长叹一声。小说如此，人性亦然，不知道这是世间的幸福，还是悲哀。

我深深地叩头，祈求仙人把这本十二生肖小说看完，让我能够领悟其中的真谛。

仙人叹息一声，说道：“小子放心吧，我看你天资聪慧，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奥秘，其余的怪事，我就不告诉你了。”说完，仙人起身告辞，我拼命挽留，却还是深深鞠躬，连声道谢。

仙人逝世了，却留在云尖上。他反复警告我，声音如雷，在我耳边响起：“小子，秘密已经暴露了，天地你我都知道。如果公开，必将招致非议和排斥。你会后悔的。一定要小心。”

我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我回头借着灯光重读别人的小说，果然闻到了一些马屁、狗屎、牛粪、猪尿、羊臊、鼠臊、龙涎、猴蚤、蛇粪等味道。这时我才知道，大仙的话有真有假，虽然只是玩笑，但其实是天下奇才的深意，我敬佩，我遵从。

从此以后，我便明白了世间大事小情，重新组织势力，自立门户。凭着自己的天赋、毅力，加上仙人传授的法术，我把马屁、狗屎、牛粪、猪尿、羊臭、鼠臭等混合成拳头大小的药丸，放入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中，再捡起干柴、落叶、枯藤、烂肉、烂泥，全部扔进炼丹炉中。刹那间，劈啪作响，云雾升腾，的确气势磅礴，景色一时大好。

耗费四十九天的时间，历经八十一难，汲取天地灵气，吸纳日月精华，结合浓墨重彩的教诲，秉承儒家的教诲，终于创作出比锅底黑三分，比空气透明百倍，比奸雄秦桧更臭名昭著，比……更厉害的天下第一小说——东方不败。不多说了，多说了就把葵花宝典和九阴真经泄露出去了，要是人人都学会了，天下就乱了。

于是，我的小说《东方不败》便如此辉煌壮丽，一鸣惊人，一鸣惊人，人人皆知，人人信服。它不仅打败了所有其他小说，而且获得了最爆炸的效果、最有影响力、最快进步、最有经济价值、最有品味、最受粉丝欢迎，以及无数国际知名奖项。年底，我荣登全球杰出青年榜单第一名，并获地球宇宙文学奖提名。

短短时间内，我的名声迅速上升，声名远播，财富滚滚，荣归故里，美女豪车云集，我犹如一条难求的恶龙，那些跟随的狗叫得苦不堪言。

从此我变得自满、狂妄、骗人，上电视、拍电影、发推特、写书、写评论、发论坛，甚至开通抖音账号，把我传奇的一生夸张地讲述出来，被几万人敬仰，被几亿人爱戴。

真的是，我苦读十年，没人在意，一夜成名，全世界都知道我了。真是到处寻觅，终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看着眼前金山银山的宝藏，怀抱世界小姐、环球小姐、宇宙妈妈，我手舞足蹈，如腾云驾雾，欣喜若狂，哈哈哈哈……

那是西方极乐世界，钟铃声声，祥云飘浮，紫气东来。

忽然空中响起一声惊雷，似乎还有胡笳竹声响起，余音袅袅，抬头一看，是云端的仙人在责骂：“你真是不可救药，我教你十二生肖小说的真谛，本想让你心地清净，积攒学识，专心著书立说，名垂青史。可没想到，你竟然学了不少丑陋的东西，以为丑陋就是美，不知羞耻，这也是一个难以根除的坏根子，你是畜群中的败类，比以前更加恶劣，这是多么痛苦啊。我再也不会让你祸害人间了，今天我来就是要把你带走，看我的棍子。”

我一听，吓得脸色苍白，跪倒在地求饶。

仙老者也不解释，衣衫飞扬，一棍子朝着那人脑袋打去。

听见“乒乓”一声脆响，我从至高无上的天空跌落到了漆黑寒冷的山洞里，全身剧痛难忍，我慌忙爬起，嘴角流着口水，但笑容还在。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一切都是梦，我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很苦，很苦。

作者简介：兰华茂，爱好文学，毕业于四川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多部诗歌、散文、小说发表于《辽宁文学》、《西南文学》、《我内江》、资中作协、《破城文学》、《美德故事》、《一刻》等报刊、杂志、网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