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中玉兔精竟是公兔？其主人并非嫦娥

马王堆汉墓T型帛画

东汉“月神”画像砖（四川博物院藏）

帛画左上方绘有月牙，上有蟾蜍和玉兔

现有的文献资料表明，中秋佳节赏月的习俗大约起源于魏晋时代，并在唐朝时期达到了鼎盛。实际上，古人对月亮的诸多幻想早已存在，《楚辞·天问》中便有对月亮的生动描绘。到了汉代，嫦娥吞食了仙丹后升入月宫，月亮上随之增添了一棵桂花树。而到了唐朝，嫦娥的形象逐渐以人的形态呈现，宛如壁画中的飞天舞者一般翩翩起舞。时至今日，人们对于月中玉兔和嫦娥都怀有深厚的“文化滤镜”，然而深入探究，你会发现，玉兔并非你所理解的那个形象，嫦娥也同样不是你心中所描绘的那般。

玉兔精是雄性

在古代是一个常识

玉兔在文学作品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西游记》中的玉兔精形象尤为显著。她化作天竺国的公主，意图诱骗唐僧与她成亲。在86版《西游记》中，为她量身打造了一首歌曲，名为《天竺少女》。受电视剧的影响，人们普遍认为玉兔精是一位美丽的少女。然而，实际上，原著中的玉兔精却是一只雄兔。

这事实有依据可循，正如原著所载，玉兔精被孙悟空揭露身份后，便脱去衣衫，摘下发饰，逃至御花园中的土地庙，取出一根短棍，转身便与孙悟空激烈交手。此时，后宫中的一些妃嫔，竟将玉兔精丢弃的衣物与饰品呈给皇后，说道：“这些都是公主平日所穿所用之物，如今却尽数丢弃，只着单衣，与那僧人在天庭之上激烈争斗。”请注意，文中明确提到“精着身子”，这意味着玉兔精不仅脱去了衣物，更是完全赤裸。若她果真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在打斗之前便脱得一丝不挂，周围的人还抬头好奇地观看，这实在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有些朋友或许认为，妖魔并不把凡人的道德规范放在心上，光着身子打架并不能说明玉兔精就是男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西游记》中始终如一的设定是，妖魔同样具备人性，懂得人伦之道。以第七十二回《盘丝洞七情迷本 濯垢泉八戒忘形》为例，书中记载了蜘蛛精洗澡时，被猪八戒戏弄，她既感到愤怒又羞愧，于是说出这样的话：“你这出家人，实在是失礼至极！”身为居家女性的我们，而你却是一位遁入空门的僧人。古书有言：“男女七岁之后不得同席而坐。”你竟敢提出与我们一同在池塘中沐浴？蜘蛛精不仅通晓人伦，还引用了《礼记》中“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共食”的教诲，指出男女在七岁之后便不宜同坐一席，亦不宜共餐。由此可见，即便是这样的异类妖怪，对伦理道德尚且有所认知，更遑论是嫦娥的得力助手玉兔精了。

实际上，玉兔精为雄性，这在古代被视为常识。明代著名思想家李贽在《西游记》中曾作注解：“昔日有言，世间之兔皆属雌性，唯有月宫之玉兔独为雄。是以玉兔一拜月宫，便有生育之能。今玉兔竟化身为公主，抛掷绣球，招揽驸马，或许是受到了南风的影响吧。”

李贽所提及的“南风”，实则是指代男色之风气。明末清初的小说家褚人获在其著作《坚瓠集》中有所记载：“俊美男子破除陈规，男色之风源远流长……在闽、广两越地区尤为盛行。京城聚集的小唱艺人众多，每当官府举办宴会，便挑选其中佼佼者侍酒，成为一大盛事，民间称之为南风。”鉴于此，李贽认为《西游记》中玉兔精抛绣球招亲的情节，正是“南风大作”的体现，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一章节的喜剧氛围。

并非仅有，清朝学者汪象旭亦在此处留下批注：“依据空玄子所言：‘世间所有兔子均为雌性，唯独月亮上的兔子为雄性，因此每当兔子望月时便会怀孕。’故而悟真诗中提到：‘坎位与蟾宫相配，却是雄兔之属。’这表明月亮上的兔子属阳。”

空玄子，一位曾对《西游记》进行注释的道士，其生平事迹并未详细记载。“悟真”指的是道教南宗紫阳派的创始人张伯端，他的道号是“紫阳真人”。张伯端曾作诗一首，诗中写道：“日居离位翻为女，坎配蟾宫却是男。不会个中颠倒意，休将管见事高谈。”此诗意在阐述阴阳相生的道理，即阴中藏阳，阳中寓阴。太阳象征阳刚，然而太阳中的金乌却是雌性；月亮代表阴柔，但月亮中的玉兔却是雄性。

实际上，这种观点在西晋时代就已经出现。当时有一位名叫张华的著名学者，他是西汉名臣张良的第十六代后人，他曾建议晋武帝司马炎发兵攻打吴国，以实现华夏一统的愿望。张华不仅学识渊博，还编纂了一部名为《博物志》的著作，书中便记载了这一说法：母兔只需舔舐自己的毛发，仰望月亮便能够孕育后代。在中国众多文献资料中，此类观点屡见不鲜；因此，在我国的民间风俗和神话故事中，玉兔的形象被普遍描绘为雄性，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古人的这种说法从何而来呢？那是因为兔子这类动物，外观上很难区分其性别。《木兰辞》中便有这样的描述：公兔脚步慌乱，母兔眼神朦胧，两只兔子贴近地面奔跑，又怎能轻易分辨出它们的性别呢？换言之，单从外表是无法区分雄兔与雌兔的。因此，古人便以为，地面上并无公兔，所有的兔子都是母的，唯有天上的玉兔是公兔。地面的母兔对天上的公兔行一礼，便能够受孕。

太阴星君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完玉兔，我们再来说嫦娥。玉兔的主人真的是嫦娥吗？

您或许会感到意外，对吧？至少在《西游记》这部作品中，事实确实如此。

你需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嫦娥、广寒仙子、太阴星君，这三者之间有何关联？或许你会觉得，太阴星君这个名字颇为生疏，未曾听闻。然而，《西游记》正文中明确记载，玉兔之主正是太阴星君，而且他携手嫦娥一同降临，共同将玉兔收服。

那行者怒火中烧，下手愈发狠辣，一心只想一棒将其击杀。突然，天际九霄之上，传来一声呼唤：“大圣，且慢动手，且慢动手！手下留情！”行者转过头去，只见太阴星君带着嫦娥仙子，乘坐五彩祥云降临眼前。行者急忙收起铁棒，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老太阴，您从何而来？孙某未能及时回避。”

瞧，这上面清楚地标注着“太阴星君”四个字。此外，太阴星君似乎享有崇高的地位，连孙悟空见到她都表现得非常恭敬。那么，她究竟是怎样的神祇呢？太阴与太阳相对，代表的是月亮。因此，太阴星君便是月神，类似于古希腊神话中的月亮女神。在《西游记》中，太阴星君的形象是一位老妇人，总是自称“老身”，而孙悟空也称她为“老太阴”。而且，太阴星君降临凡间，身边还伴有嫦娥仙子。需知，嫦娥即是姮娥，由于汉朝时期要避讳汉文帝刘恒的名讳，故将姮娥改称为嫦娥。这是因为“恒”与“常”在意义上相同。

问题随之而生，依照《西游记》中的描述，嫦娥乃太阴星君的部下。然而，在中国广大民众的心中，嫦娥被视为月神，月神即是嫦娥。鉴于此，86版《西游记》亦遵循这一传统，最终由嫦娥将玉兔精收服。那么，为何中国民众会对嫦娥是月神的印象如此深刻呢？

谈及嫦娥的故事，就不能不提她的历史渊源。嫦娥的神话故事在商朝时期便已流传。据商朝古籍《归藏》记载，有“恒我”盗取了长生不老药，随后奔向月宫的传说。这个“恒我”据推测，指的就是嫦娥。到了汉文帝刘恒的时代，她的名字被正式改为嫦娥。而在西汉时期淮南王刘安所著的《淮南子》中，嫦娥奔月的故事中又新增了一位角色，那就是后羿。在这则故事中，羿自西王母处得来了一剂长生不老药，然而此药却被嫦娥擅自吞食。嫦娥服下此药后，竟比某国提前了一千多年实现了阿波罗计划，顺利踏上了月球。尽管故事中提到了羿，却并未明确点明他与嫦娥之间的具体关系。东汉时期，有位学者名叫高诱，他是卢植的门生，同时也是刘备的师兄。在此故事中，高诱添加了注释，认为嫦娥很可能是羿的妻子。于是，羿和嫦娥的夫妻名分，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从一位离家出走的妻子

变成了爱情的象征

嫦娥奔月传说实际上描绘了一位妻子离家远行的故事情节。然而，古人们往往喜欢发挥想象，认为嫦娥离家之后，独自承受着孤独与凄凉，或许会心生悔意。正如李商隐在诗中所言，“嫦娥或许会后悔当初偷取了灵药，面对碧海青天，她夜夜都怀着无尽的思念之情。”因此，民间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嫦娥在奔向月宫之后，心中充满了懊悔，她在梦中向羿倾诉，告诉他如果想念自己，只需用面粉捏成月亮的模样，置于居所的西北方位，于深夜时分呼唤她的名字，她便会归来与他会合。羿遵照嫦娥的梦话行事，果真与嫦娥短暂地重逢了一次。这便是人们所说的月饼和中秋赏月的起源。

嫦娥，这位离家远行的妻子，最终转化为了爱情的象征。而《淮南子》中亦有所记载，月神太阴星君掌管着爱情之事，原文中写道：“太阴皇君，以红绳系男女之足，以定姻缘。”你或许会觉得这与月老的形象颇为相似，确实如此，月老的形象正是由此衍生而来。月神太阴星君掌管着爱情，嫦娥居于月宫之中，同时她也是爱情的象征。因此，在民间传说中，嫦娥自然而然地被奉为月神。更关键的是，嫦娥的美貌更是深入人心。

好的，现在让我们回到最初提出的问题，那就是嫦娥与广寒仙子之间究竟有何关联？实际上，二者指的是同一人，嫦娥即是广寒仙子。人们把月宫称为广寒宫，而广寒宫内的仙女便被称作广寒仙子。然而，在《西游记》这部作品中，广寒宫中的仙女并非只有一位，嫦娥这个名字也不再仅仅代表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特定的身份象征。在月宫中，所有的仙女都被称为嫦娥，她们都是太阴星君的得力助手。《西游记》中，嫦娥的别称仅限于两位：一位是素娥仙子，另一位则是霓裳仙子。素娥仙子曾与玉兔发生过冲突，之后她降临凡间，转世为天竺国的公主，而玉兔也随之下凡，意图报复。至于霓裳仙子，她才是被猪八戒轻薄的那位嫦娥。而太阴星君降临人间时，伴随其侧的嫦娥，正是霓裳仙子本人。

原著记载，当太阴星君携玉兔返程之际，猪八戒紧抱霓裳仙子，言道：“姐姐，你我曾相识，我将与你嬉戏而去。”因此，《西游记》中猪八戒所调戏的嫦娥，并非月神太阴星君，而是太阴星君身旁的宫女霓裳仙子。若猪八戒竟敢冒犯太阴星君，所受惩罚远非被贬下凡间这般简单。

因此，关于玉兔与嫦娥的传说故事颇为丰富。在中秋这个团圆的节日里，人们举杯畅饮，仰望皎洁的月亮，古今往事交织，不时拍案叫绝，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