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的冲击：两万年前的壁画如此精美

1879年秋天，一位西班牙贵族和他的女儿开始了一次小冒险。他的领地位于西班牙北部坎塔布里亚地区的圣米格尔桥，不远处有一个名叫“阿尔塔米拉”的山洞。

“阿尔塔米拉”的意思是“史前穴居人”或“前亚当人类”居住的地方，因为以前曾在那里发现过史前遗迹。

这位贵族名叫马塞利诺·桑斯·德索图拉（Sanz de ），他的女儿玛丽亚当时还不到10岁。

德索图拉是一位非常热衷的考古爱好者，他非常有信心自己会在阿尔塔米拉洞穴中有所发现。也许是周围散落着奇怪的动物骨头，或者是很久以前的火灾痕迹。如果你足够细心并且幸运的话，你一定会发现一些原始的工具之类的。

德索托拉带着玛丽亚进入山洞后，就躺在地上，借着灯笼的光芒开始仔细观察。山洞虽然又湿又冷，但是却相当宽敞。

当她的父亲在地上又戳又抓的时候，玛丽亚开始了她自己的小冒险。不久之后，阿尔塔米拉石窟的黑暗被孩子们惊恐的叫喊声划破。

“看，爸爸，那头公牛！”

这个小女孩是第一个在阿尔塔米拉洞穴看到史前岩画的现代人。

岩壁上画的动物实际上是野牛，一种已经灭绝了数千年的野牛。岩画中成群的野牛或站或卧，或驻足凝视，或用蹄奔跑。除了野牛之外，还有其他四足动物：马、羊和野猪。

德索图拉盯着女儿发现的岩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岩画已经非常古老了。但他不仅仅依靠直觉：以前在洞穴中的发现来自石器时代，或者用考古学术语来说，是旧石器时代晚期（35,000 至 10,000 年前）。

这位绅士立即让全世界知道他的发现。这个消息轰动一时，我们现在应该可以想象那盛况了。

为了更好地保护岩画，游客现在只能进入后来复制的洞穴。凝视阿尔塔米拉洞穴的岩画，游客很快就会发现“绘画”这个词显然不足以形容它们。岩石凹凸不平的曲面巧妙地融入画面中，呈现出富有质感且颇具立体感的动物形象。野牛宽阔的肩膀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虽然岩画中的野牛已经灭绝，我们无从得知它们真正的样子，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惊叹当时“艺术家”们的细心观察。他们如何在草原上站立、如何躺下、如何受伤时跌倒——我们必须说，阿尔塔米拉岩画令人印象深刻。

西班牙阿尔塔米拉洞穴的岩画细节，约公元前 11,000 年

岩画的颜色也令人难忘：主要是红色和黑色，但也有棕色、紫色、黄色、粉色和白色等变化。由多种天然矿物成分组成的鲜艳颜料，赋予画作浓厚而质朴的内涵。

总而言之，这些岩画实在太好了，令人难以置信，它们实际上来自石器时代。

据当时的考古学家所知，没有其他史前遗址能与阿尔塔米拉岩画的规模和优雅相媲美。有一种理论认为，这些岩画是在罗马帝国占领伊比利亚半岛时完成的。一年后，更加恶毒的谣言流传开来。有人说，他们看到一位艺术家进入洞穴（德索图拉曾委托他复制洞穴顶部的岩画），而这些岩画就是他画的。

在国内外，德索图拉发现自己被视为骗子，受到嘲笑，并被指控策划了整个骗局。 1888年他去世时，他几乎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感到极度失望。

阿尔塔米拉岩画颜料的放射性碳测年表明，玛丽亚和德索图拉发现的岩画年龄在 13,300 至 14,900 年间，或多或少证明了德索图拉在 1879 年对岩画年龄的估计。不过，对岩画感到惊讶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么当时大家都不愿意相信他呢？

答案是，阿尔塔米拉岩画不符合当时普遍接受的人类起源和发展的科学观点。

达尔文的自然选择进化论——这个过程通常被概括为“适者生存”。如果进化确实遵循“适者生存”的过程，那么人类理应沿着不断增长的发展轨迹来认识和掌握世界。由此推论，几千年前的人类一定是生来愚昧、无知、落后的。

在阿尔塔米拉岩画被发现的时候，大多数人想象中典型的“穴居人”是某种头发蓬乱、额头凹陷、指关节整天抓挠地面、双手像笨拙的木旋钮的生物。 。

这样的野蛮人可能会猎杀水牛来填饱肚子，但他们肯定不会以娴熟的技巧来描绘它们，更何况它们在画中还流露出一种细腻而敏感的气氛——如此先进的审美能力岂不是具有颠覆性吗？野蛮人以前的想象？

这就是正统的逻辑。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岩石艺术被发现——尤其是一些重要的法国洞穴壁画——即使是最顽固的人也将不得不重新思考他们的观点。例如，1901 年，在佩里戈尔地区 Les 附近发现的两个重要遗址——Les 洞穴和 de Gaume——均被证明是真实的。

那年夏天，卡泰克与参加蒙托邦科学研讨会的代表一起参观了那里的几个洞穴。他们一致认为：艺术确实存在于史前，而对它的科学探索才刚刚开始。

法国发现的洞穴不仅有岩画，还有浮雕。 1909年，在Les Ezys附近的“布兰奇角”洞穴中发现了雕刻有动物图像的“楣”，在比利牛斯山脉蒂托杜贝尔的一个深洞尽头发现了两尊野牛泥塑。 。

发现洞穴的过程通常是相当戏剧性的。 1940 年，在蒙蒂尼亚克 () 附近的拉斯科 ()，几名正在寻找失踪狗的男学生发现了描绘洞穴中动物群的壮观岩画。

法国蒙蒂尼亚克附近拉斯科洞穴“水牛沙龙”的部分细节，约公元前 18,000 年

毕加索也许是 20 世纪最杰出的艺术家，他在 1941 年参观了当时新发现的拉斯科洞穴。他后来满怀敬畏甚至有些懊恼地评论道：“这些年来我们什么也没学到！”

因为石器时代拉斯科的无名画家奇迹般地“预见”了现代“文明”社会艺术的目标和成就。

更奇怪的是（在毕加索看来），拉斯科岩画中最突出的动物是公牛。毕加索喜欢画公牛，他童年时期最早的画作之一就是公牛。此外，一些拉斯科岩画使用粗黑色轮廓来突出动物的图像。

我们都觉得自己像毕加索。我们可能无法识别岩画中描绘的野牛、绵羊或猛犸象的确切种类，但就像阿尔塔米拉洞穴中的小玛丽亚一样，我们不难理解古代艺术家试图传达的内容。

因此，很自然地想要赋予人类最早的艺术家的创作更多的意义，假设他们的目的是追求绘画的纯粹乐趣。

古希腊哲学家认为，这种幸福是人性“爱模仿”的显着特征之一——享受过程的每一步和繁衍的每一个结果：如果我们真正接近狮子或蛇，我们就会害怕，但栩栩如生的狮子或蛇的图片给我们带来快乐。为什么假设我们的旧石器时代祖先的感受与我们不同？

“岩画是为艺术而艺术的结果。”这种简单明了的说法颇为迷人。

所以你可以把拉斯科想象成一个画廊或沙龙，一个可以看到高超艺术家作品的地方。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测，旧石器时代欧洲的日常生活并不是很困难。食物充足，艺术家有闲暇进行创作。

然而，这个理论存在很多问题。首先，大量的考古发现——包括来自世界各地无数未注明日期的岩画——表明岩画的题材非常有限。这些动物在岩画中反复出现。

人类很少被展示，即使有，也很少像动物一样被对待。旧石器时代的艺术家只是选择代表他们周围的美好事物吗？那么为什么没有留下更多题材的岩画呢？比如树木、花朵、太阳、星星。

“为艺术而艺术”理论的一个更大的问题是，很大一部分旧石器时代的岩石艺术似乎并不是对现实世界的模仿，而是出现了几何形状和点线图案。

这些痕迹不仅独立或重复地出现在某些石墙上，而且还分散在具有更具体图像的图画中。

法国洛特地区壮观的佩什梅尔石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到一些旧石器时代风格的动物形象，比如一对圆腹的马。然而，它们的轮廓线周围也有许多黑点。马的形象已经足够完整了，但是这些看似多余的点和线代表着什么呢？

来自法国佩什默勒洞穴的“斑点马”，约公元前 20,000 年

还有位置问题。

阿尔塔米拉和拉斯科洞穴可能被认为是地下画廊，但许多岩画都位于不方便观看的位置。即使对于当时的“艺术家”来说，这些狭窄的凹处和缝隙也很难到达，更不用说那些想要欣赏这件作品的人了。

另外，贝佐梅尔洞穴附近的勒康伯特洞穴只能从狭窄的石缝中挤进去，然后向前爬行；洞穴内没有空间供人们舒适地欣赏岩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