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珠理奈登顶AKB48总选举，养成系偶像真的没落了？

六月十六日晚上，第十届AKB48选拔总选举以及AKB48第五十三张单曲世界选拔总选举在名古屋巨蛋结束。

今年正值SKE48于名古屋组建十周年之际，这个地点因此具有特殊含义，松井珠理奈作为SKE48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在此次总选举中，紧随前田敦子、大岛优子、指原莉乃和渡边麻友，荣膺AKB48 Group第五位问鼎该奖项的成员，在故乡宣告个人时代正式开启。

松井珠理奈发表夺冠感言时表示，这个（冠军奖杯）一旦握在手中，就让人舍不得松开，她感叹原来指原莉乃小姐所持的是如此有分量之物啊，她同时称，如今正是AKB48的黄金时期。

从经济角度分析，松井珠理奈的这番言论并非全无根据，仅这一届的总选举就产生了34亿日元的收益，创下历史新高，今年举办的总选举还是AKB Group首次提出“世界选拔总选举”这一概念，自从SNH48独立后，台湾分团TPE48的强势组建以及AKB-CHINA成员在腾讯《创造101》中的亮相，都表明秋元康及其偶像集团的海外扩张雄心从未停止。

当前，韩国某档节目的第三季调整了名称为《48》，促使韩国各大经纪公司的练习生与日本AKB48 Group的成员共同参与角逐，此次在最终投票环节中摘得桂冠以及位列第三名的松井珠理奈和宫脇咲良，均为AKB48 Group内部资历深厚的重点人物，此次也被送往韩国参与激烈的较量。

然而无论在日本国内还是亚洲其他地方，这个团体的号召力正逐渐减弱，这几乎是一个公认的情况，尽管它连续33次单曲销量超过百万，又连续39次单曲在日本的唱片排行榜上夺冠，但人们提起这个组合时，总会感叹一句：如今的AKB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AKB了，在中国，今年的总选举也完全没有往年那么引人关注。

AKB48发展势头减弱的根本因素，并非如今团体成员与“神七”时期的前辈们存在实力上的巨大鸿沟，从高层秋元康到每一位普通成员（饭圈里称作“底层员工”）都清楚：AKB48的鼎盛时期已经结束，团体内部的转变已经无声无息地发生。

近期某档AKB48专属真人秀节目，对全部338位正式成员实施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半数以上即183名成员表达了退团的意愿，对于AKB集团施行严禁恋爱的规则，亦有125人认为该规定纯属多余，在这300余名成员之中，更有一半即146人打算转投同由秋元康一手缔造的女子偶像组合乃木坂46，甘心留在本部按部就班当偶像的人，已经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了。

这不能归咎于成员们因为人气不高而感到不满，在此次总选举中拔得头筹的松井珠理奈，几乎每年投票时都曾表达过渴望获得冠军的强烈心愿，也曾透露会在SKE48十周年之际选择离开，但她在本次夺冠后的感言中表明不会退出，将和AKB48一起继续奋斗，促使AKB Group在所有偶像行列中，不仅渴望成为顶尖，而且必须成为第一。但赢得冠军的次日，松井就转发了许多涉及成员或相关人员的推文，其中一条转发附言写道“我不欣赏48 Group，唯独钟爱松井珠理奈”。

在AKB相关的粉丝群体中，松井珠理奈也遭到了集体不满。这并非仅仅因为她这次夺得了冠军，摘掉后辈舞台上的无线麦克风、训诫其他队员、与宫脇咲良的争执，以及从前拿到第三名时所说的“不甘心”，台前和幕后的诸多举动都变成了饭圈热议的话题——这种现象不只是在中国存在，在网络上，批评松井珠理奈的推文获赞量已经超过了她本人社交平台账号的浏览量。

这并非把AKB48现在给人留下的一般印象变坏的所有过错都归咎于松井珠理奈，而是这个组织，从总部到各个分部，从中心到外围，军心涣散的情况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这个造星工厂的最高负责人秋元康之所以决定向国外发展，并且安排资历深厚的艺人去韩国参与以争夺出道资格为宗旨的竞赛，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某个情况：

培养该偶像的这个机构，已经运营了十年，如今或许已经不再培养新人了。

如果将AKB48视为培育型偶像的典范，那么松井珠理奈就是秋元康倾注了最多期许的艺人。

她抵达SKE48甄选舞台之际，秋元康向当地媒体从业者及东京的AKB48队友们表示：他期待已久的璀璨素材现世了。AKB48第十张作品标题被定为《响亮钻石》，并且首度由空降成员松井珠理奈负责封面设计。在音乐影片里，原本预定由前田敦子表演的部分，因为她要参加大学考试，所以没能上台，改由松井珠理奈接替演出，她站在了舞台的正中央，这个安排所包含的深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十年光阴荏苒，松井珠理奈终于在这一届总选中夺魁，而这一届恰恰是前辈们悉数毕业，仅剩的柏木由纪和指原莉乃都不参与角逐的年份，这也是她一直期盼的时刻。然而，她最初塑造的形象，那种兼具活力、执着，既有男孩子般的英气和女孩儿的娇憨特质，如今已逐渐模糊。她的这次夺冠，与其说是长年累月积累的人气胜利，不如说是历经磨砺换来的首个冠军头衔。

在关注养成系时，我们察觉到其存在一个难以克服的缺陷：成员能否获得成功，主要取决于其经纪公司的资源状况，而当前经纪公司无法为偶像们开辟一条顺畅的养成道路，并且AKB48中最具代表性的前田敦子和大岛优子，都尚未晋升为顶级女演员，更不用说其他成员了

前辈们的成长道路反而给后辈们造成了阻碍，因为原“神七”成员的离队加上核心成员的退出，松井珠理奈根本没有机会成为顶尖人物。而且，假如松井珠理奈继续留在组合里，其他新人的发展也会受到限制，无法突破上限。

系这个概念刚面世时令人震惊，我们那时未曾料到，等见识到游戏最终的局面，便不想从头再来一遍了。

同类现象并非仅限于女性偶像组合，日本男性偶像机构帝国杰尼斯，在接连推出的多个团体均未实现预期成效后，新近亮相的团体“King&”的全体成员，都是知名度相当高的jr（，与韩国偶像体系里的“练习生”概念类似），估计该机构已经意识到，让几位十二三岁的少年儿童，仅靠参与节目、发行音乐和进行演出，逐步积累粉丝，这种方式已经难以普遍适用。

亚洲的偶像市场现在没有了时差差异，在中国，许多宣传中都声称了“偶像新时代”，但是自从享受到养成系最大的好处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有影响力的养成系偶像，无论是之前制作人推出的“精神后续”易安音乐社，还是时代峰峻的“正规后续”TF家族（还没有正式出道），他们的影响力跟王俊凯、王源和易烊千玺相比已经不能相提并论了。

2018年这半年里，最成功的偶像非《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莫属，这两个节目被网友戏称为“土创”和“土偶”。它们借助剪辑手法，将激烈的矛盾、成员间的友情展现给观众，并且每期都会根据投票数公布排名变动情况。过去要花费好几年才能见证的点滴成长和所谓的“培养”，如今在电视节目里只需等待两三期就能见到。许多人气偶像都是参加过好几个组合、好几次比赛，有些已经小有成就的“回炉重造者”，或者受到资本和经纪公司强力支持的选手。王源与王俊凯在重庆街头用卡拉OK设备录制的简陋视频，恐怕以后也难以重现了。

过去的时光流逝得从容，公众人物、支持者以及演艺圈的发展都显得不疾不徐，一个人一生中拥有辉煌的时刻仅此一次。昔日的明星们容貌出众，需要漫长岁月才能积累人气，你经历了磨砺，支持者就会明白。

如今的明星艺人同样可以经历漫长的十年磨砺，然而这并非由追随者陪伴栽培、见证其蜕变的十年，而是他们四处奔波寻觅提携之人、寻找展示平台，从参与《小咖秀》、构思笑料到拍摄乡土气息的短视频，竭力寻找一切可能爆红的途径的十年，一旦声名鹊起也并非依靠其歌艺演技的精湛，而是某个连本人都未曾察觉，却广受传播的“可爱之处”被大众敏锐捕捉到了。

培养系在韩国实际上是没有的，练习生们的万里挑一就是要把已经成型的艺人推向民众，日本在几十年间虽然累积了许多培养系偶像的成功实例，现在也遭遇了必须寻求突破的境况。

在中国，SNH48或许是最早从这一现象中获益的团体之一。该团体曾是AKB48的官方姊妹组合，如今也遭遇了后继乏人的困境。赵嘉敏、鞠婧祎两位曾登顶的成员，以及可能即将夺冠的李艺彤，她们的冠军头衔都是在上一届冠军爆出负面新闻或离队后取得的，这与AKB48的情况如出一辙。

归根结底，是如今商业模式的剧变。

日常饮食水电开支，外出购物交通费用，甚至婚恋交友需求，如今都有众多商家提供配套服务，各种需求都能用消费来达成，文化市场作为精神层面的供给场所，生产者迎合消费者的变化也势在必行。

这种消费主导地位的变更催生了所谓的“偶像自律”与“禁止恋爱”现象，即便人们能列举诸多论据来抨击，称其违背了人的本能欲望，称其形态扭曲，然而这种现象确实源于粉丝群体中“恋爱憧憬”的根本诉求。

而此时此刻，随着支持者的喜好变得难以捉摸，艺人的速食特征就愈发明显。

以我的大学学妹为例，她过去曾大声呼喊“保持信念”，坚信东方神起五人能够再度集结的粉丝，如今她依然维系着团队精神，只是这种团队精神不再是东方神起的，而是变成了“坤音四子”的，这四位选手因《偶像练习生》节目而广为人知。

H.O.T曾经是无人能及的顶点，后来团体解散，成员们各自发展，间或有人相聚，如今又在节目中再度集结，这一切经历了二十多个寒暑，而今《偶像练习生》节目能在三个月内呈现所有情节，又有谁愿意花上十多年的光阴去守候呢？

本周因突破偶像常规形象而引发讨论的王菊，下周将让位给因“实力是否匹配人气”问题而引爆争议的杨超越，可以预见，后续话题、后续选手与后续节目都将按部就班出现。——况且，养成系偶像的最终结果就是这样，并不比那些以“成品”形式出道的偶像们更出色。

这个行业的发展，我认为不会在某个固定状态下停滞不前，未来的所有明星走红，都不会依靠商业运作，而是纯属机缘巧合。

未来的名人，仅剩下成功者和尚未成名者的区分，培养体系也不过是文化进步大潮里的一粒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