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既然撒谎能给我们带来好处，为什么我们还应该说实话？

今天看到雨果在《悲惨世界》里用讽刺的眼光说出的一个道理：我们一切高尚的美德，都来自于物质匮乏，那时我们才需要在乎别人的关系、观点或看法，物质的丰裕，是“自私”的基本条件。

悲惨世界（第一部分 - 第一卷 - 醉酒哲学）

我们讲过一位参议员，他是一个极其精明果断的人，一生行事直率，从不担心人生可能遇到的困难，如良心、誓言、正义、责任；他朝着目标直奔而去，在个人发展和利益的道路上从未动摇过一次。他过去曾做过检察官，由于处境好，他逐渐变得温和，绝不是一个坏人。在小心翼翼地抓住人生中的好地方、好机会、好钱源之后，他也尽力帮助儿子、女婿、亲戚甚至朋友。其余的在他看来都是愚蠢的。他机智、文采斐然，所以他以为自己是伊壁鸠鲁的追随者，但实际上他很可能只是一个比戈特·勒布朗。他经常喜欢用诙谐的言辞谈论无限的宇宙和永恒的事务以及“老主教的一切胡言乱语”。 有时，他会带着一种和蔼可亲的优越感当面嘲笑米里哀先生，而米里哀先生也总是任人嘲笑。

在一次半正式的仪式上，伯爵（参议员）和米里哀先生要去参加总督府举行的宴会。到了吃甜点的时候，参议员虽然已经有些醉了，但仍然态度严肃，大声说道：“主教先生，我们谈谈吧。参议员和主教见面，总是忍不住要使个眼色，一个狼一个蠢，心照不宣。我要和您谈一谈心，我有自己的哲学。”

“您说得对，”主教回答道，“人们总是在睡梦中思考哲学，而您，参议员先生，却睡在一座大房子里。”

长老很感兴趣，继续说道：

“让我们做个好孩子。”

“调皮一点是没问题的，”主教说。

“我告诉你，”参议员说道，“阿尔让斯侯爵、皮隆、霍布斯和内永先生都是非常重要的人物。我图书馆里这些哲学家的书的页边都是烫金的。”

“就像您一样，先生，”主教急忙说道。

长老继续说道：

“我讨厌狄德罗，一个空想家，一个夸夸其谈者，一个革命者，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信仰上帝的人，比伏尔泰还要痴迷。伏尔泰嘲笑尼登，他不应该那样做，因为尼登的鳗鱼已经证明了上帝的无用。一勺面糊和一滴醋可以代替圣灵。如果那一滴大一点，那一勺也大一点，就有了这个世界。人就是一条鳗鱼。我们为什么需要永恒的父？主教先生，那个关于耶和华的假设让我头疼。它只对那些外表软弱的人有用。打倒讨厌的万物之主！虚空万岁！只有虚空才能让人安心。坦率地说，我想说出来并向我的牧师解释，我告诉你，我的观点很明确。你的耶稣劝人们在这里谦卑，在那里牺牲，这瞒不过我。那句话是守财奴对穷人的劝告。要谦卑！为什么？牺牲！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一只狼为了另一只狼的幸福而牺牲自己。我们还是玩世不恭吧。人是万物的灵体。我们应该有精进的哲学。如果眼力跟老鼠一样，我们为什么要生为万物的灵体呢？让我们开开心心地过好这一生吧。生命就是一切。我不相信那些鬼话，说什么除了人之外，还有来世，在天上，在地上，在某个地方。哼！有人要我谦卑牺牲，那么，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要顾及善恶，是非，遵从与不遵从。为什么？据说我将来要对我的行为作出交代。什么时候？死后。

多么美好的梦想啊！要是有人能在我死后抓住我，那该多好啊。去叫个鬼手抓点骨灰给我看看。我们都是经历过的人，都揭过英荣仙子的内裤。我们还是老实点吧。这世上只有生命，没有善恶，应该追求现实，深入其中，追根溯源。有什么大不了的！应该嗅出真相，追根溯源，把真相握在自己的手中，才会给你无上的幸福，才会充满信心，笑看苍天。我一点都不含糊，我。主教先生，永生论只能骗骗小孩子。哈！多好的承诺啊！你信啊！骗鬼的空头支票。人是有灵魂的，人可以变成天使，人可以在肩胛骨上长出一对蓝色的翅膀。有福之人可以从一个星球旅行到另一个星球。 请告诉我这句话是不是特土良说的。就算是真的。我们会变成星际蝗虫。我们也会见到上帝，等等。天堂是什么？这只是个笑话。上帝是荒谬的胡说。我当然不会在政府公报上说这样的话。朋友之间悄悄谈论是可以的。那是醉话。为天堂牺牲世界就像追逐鸟和影子。被永生的说辞愚弄了！没那么蠢。我一无所有。我的名字是虚无伯爵。参议院的参议员。我活着之前在那里吗？不。我死后会在那里吗？不。我是什么？我只是一粒尘埃与一个有机体的结合。我在这个世界上要做什么？我可以选择受苦或享受。

痛苦，它会把我带向何方？ 走向虚无。 而我将终生受苦。 享乐会把我带向何方？ 走向虚无。 而我将终生享受。 我已经选择了。 如果我不再吃东西，我就会被吃掉。 做牙齿总比做稻草好。 那是我聪明的地方。 之后，随它去吧，掘墓人会来，坟墓就是我们这样的人的万神殿，一切都会落入那个大洞。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是空的。 一切都尘埃落定。 那是一切归于虚无的结局。 相信我，不会再有死亡。 想到有人等着我说话，我就笑了。 保姆的创造。 保姆发明了怪物来吓唬孩子，发明了耶和华来吓唬大人。 不，我们的明天是黑暗的。 坟墓后面什么都没有，这对每个人来说都一样。 即使你曾经是萨丹尼巴尔，即使你曾经是米索，结局都是一样的。 这是事实。 因此，享乐高于一切。 趁你还有自己，就好好利用吧。老实说，主教先生，我有自己的哲学，有自己的人民，我不会让那些胡说八道牵着我的鼻子走。但对于那些下等人，那些赤脚鬼，乞丐，流氓，还是应该有一些东西。我们可以享受各种传说，幻想，灵魂，永生，天堂，星星。让他们咀嚼它们，把它们涂在干面包上。那些手里一无所有的人，还握着一个仁慈的上帝。这并不算过分。我一点也不反对，但为了我自己，我还是想保留我的内隆先生。一个仁慈的上帝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必要的。”

主教鼓掌并高声说道：

“好理论，好理论！这种唯物主义确实是极美的东西。即使你试图去寻找它，也找不到它。哈！一旦你掌握了它，就没有人会被欺骗，没有人会像加图、像艾蒂安、像圣女贞德、像圣女贞德那样愚蠢。那些获得这种宝贵的唯物主义的人，还可以享受到自己不负责任的快感，认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占据一切，包括领土、养老金、荣誉和合法或非法获得的权力，他们可以为了金钱背叛忠诚，为了利益出卖朋友，即使没有良心，他们仍然为自己感到骄傲。当酒肉消化后，他们就会去坟墓，一了百了。那是多么舒服啊。我不是在为您说这些话，参议员先生。但我不禁要祝贺你。你们贵族，正如你们所说，有自己的哲学为你们服务，一种聪明的、辉煌的哲学，只适合富人，能调和各种口味，增加生活乐趣，而且很美。那种哲学是专门的钻井工人从地底深处挖出来的。普通人以信仰上帝为哲学，就如穷人把栗子烧鹅当成蘑菇炖火鸡，你也不觉得是坏事。你的确是个忠心耿耿的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