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决斗:一场激烈交锋,究竟谁能胜出?
第十章 决斗
赛姆和他的同伴在咖啡馆选了一张桌子坐下,他们眼中蓝色的光芒,宛如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大海。一落座,他立刻急切地点了一瓶索米尔产的白葡萄酒。不知为何,他从头到脚都沉浸在一种由好奇引发的愉悦情绪中。随着葡萄酒的入口,他的情绪愈发高昂。大约过了半小时,他一直滔滔不绝地谈论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题。他宣称自己有意与那位令人不悦的侯爵进行一番对话,随即拿起铅笔杂乱无章地记录下自己的计划。这份计划看起来宛如一本正式印刷的问答集,内容以一问一答的形式呈现,赛姆迅速地叙述着其中的内容。
我会在他取下帽子之前先行取下我的帽子,接着我会开口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圣尤斯塔奇侯爵了。”他则会回应:“我想您便是那位知名的赛姆先生。”随后,他将以最纯正的法语向我问候:“您好吗?”而我也会用最地道的伦敦口音回答:“您就叫我赛姆即可。”
闭嘴,戴眼镜的男人如此命令,“振作起来,赶紧把那些无用纸张处理掉。你究竟在搞什么?”
然而,这真是一本令人喜爱的问答指南,赛姆带着几分哀求的口吻说道,"请允许我继续讲述。内容仅有区区四十三组问题与回答,而侯爵的回答往往颇具智慧。我必须对那些敌人保持公正。"
“但这到底有什么用处呢?”布尔医生已经发火了。
你难道没有察觉,这一切其实都是在为我提出疑问做铺垫吗?赛姆兴奋不已地宣称,当侯爵回答至第三十九个问题时,他的回答是这样的——
你是否曾思量,侯爵或许根本无法尽数解答你那多达四十三项的提问?”教授缓缓地问道,“或许,你那些至理名言在此刻显得有些勉为其难了?”
容光焕发的赛姆敲打着桌子。
哎呀,真是说得极是,他感慨道,我此前从未深思过这些。先生,您的学识确实非凡。相信您将来必定会声名鹊起。
“噢,你简直醉得像一只猫头鹰一样了。”医生在一旁说道。
“当前情况下,”赛姆语气镇定地表示,“我们得另辟蹊径,打破我与那名我意图除掉之人之间的僵持状态,如果可以这样表达的话。正如您刚才以深邃的智慧所揭示的那样,交谈的任何一方都无法预知对话的整个过程,因此我认为,交谈的另一方所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尽可能独立完成整个对话。而我,正是打算这么做!””他突然站了起来,阵阵海风轻轻拂过他的金发。
树木掩映中的一家音乐咖啡馆内,乐队正演奏着,一位女士刚刚完成了她的演唱。然而,在赛姆那昏沉的脑海中,铜管乐队的嘈杂声仿佛是莱斯特广场上马车铃声的回响,那旋律曾赋予他面对死亡的勇气。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侯爵所坐的圆桌旁,此刻他身边有两位同伴,他们都是身着大衣、头戴丝质帽子的严肃法国人。此人佩戴着一枚外观宛如玫瑰的法国荣誉军团勋章,显而易见,他的社会地位相当尊贵。除去那些类似圆筒的黑色西装,这位侯爵头戴草帽,身着轻便的春装,展现出一种波西米亚式的,甚至是原始的气息。即便如此装扮,他依旧流露出侯爵的气派。确实,他身上那如同动物般的优雅气质,以及那轻蔑的目光,与那高傲地昂起的紫色大海的头部形成鲜明对比,使他宛若一位君王。然而,他并非基督教义中所描述的那类国王,而是一位皮肤黝黑、拥有希腊与亚细亚血统的独裁暴君。在那个奴隶制尚普遍存在的年代,他俯瞰着一切——地中海的波涛,帆船舰队在海上穿梭,以及那些不断发出哀嚎的奴隶们。赛姆暗忖,这位面容金黄、威严的统治者,与身后那片墨绿的橄榄林以及那片炽热的蔚蓝大海,构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教授的目光落在静止不动的赛姆身上,带着一丝烦躁,询问道:“你打算加入他们吗?”
赛姆一口喝干了最后一杯还冒着气泡的葡萄酒。
“我能做到,”他一边说,一边指向侯爵及其两位同伴,“那场会议让我感到极不愉快,我打算将他们那假模假式的、如同小丑般滑稽的红鼻子扯下来。”
他步伐急促,却显得不够稳健。侯爵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中不禁感到惊讶,他那如同亚述人般的浓眉紧锁,随即又绽放出一抹得体的微笑。
“我想你是赛姆先生吧。”他说。
赛姆对他鞠了一躬。
这位正是圣尤斯塔奇侯爵,他礼貌地回应道,接着补充道:“请允许我为你摘除鼻梁上的饰品。”
他弯下腰准备动手,然而侯爵却迅速后退,不慎将自己的座椅碰倒。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两个头戴高帽的男子紧紧抓住赛姆的肩膀,将他强行向后拖拽。
“这个人侮辱了我!”赛姆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解释。
“侮辱你?”那个戴着玫瑰勋章的人喊着,“什么时候?”
“噢,就是刚刚,”赛姆不顾一切地说,“他侮辱了我的妈妈!”
“竟敢侮辱你的母亲?”那位绅士高声呼喊,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无法相信面前之人竟说出如此言语。
“好吧,至少说,”赛姆退让了一步,“是我的姑妈。”
然而,侯爵又怎能对你姑母进行侮辱呢?另一位绅士提出了疑问。“他一直就坐在那里。”
“啊,就是他说的话侮辱了我的姑妈!”赛姆愤怒得叫着。
“我并未发表任何言论,”侯爵回应道,“只是提及了一些关于那个乐队的看法。我仅仅表达了我对他们将瓦格纳的音乐演绎得如此出色的赞赏。”
这事儿和我家紧密相连,赛姆语气坚定地陈述道,“我那位姑妈演奏瓦格纳的作品水平实在不怎么样。这真是个令人难受的话题。有些人总喜欢拿这个来羞辱我们。”
“这也太奇怪了,”绅士疑惑地看着侯爵。
“嘿,我向你郑重承诺,”赛姆诚恳地表述,“你们之间的交谈从头至尾都在暗中指摘我姑妈的不足之处。”
“这纯粹是无端找茬!”另一位绅士高声宣称,“在这半小时里,我除了表达了对那位黑发女孩歌声的喜爱之外,再无其他言语。”
瞧,你们又是在进行羞辱了。赛姆显得异常气愤,他大声说道:“我那姑妈的头发是鲜红色的!”
在我看来,那位绅士接着说道,你显然是在寻找理由来对侯爵进行侮辱。
“就是这样!”赛姆回过头去看着他,“小伙子可真聪明!”
侯爵的眼睛好像暴怒的老虎一般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愤怒地喊道:“这是故意和我争执!”“分明是想跟我动手!天知道,这简直是最合适不过的挑衅。那两位绅士定会助我一臂之力。如今太阳还未落山,还有四个小时的光景,待到夜幕降临,咱们便出去痛痛快快打一架!”
赛姆优雅而亲切地鞠了一躬。
侯爵大人,您的风度举止确实与您尊贵的身份和血统相得益彰。在此,请允许我与我所信赖的几位绅士稍作商讨。赛姆如此说道。
他迈出了三大步迅速回到同伴身边。他们全程目睹了赛姆在酒精的驱使下所发起的挑衅,还听了他那愚蠢至极的自我辩解,两人均对他的行为感到震惊。然而,当他回来时,却显得异常清醒,脸色略显苍白,低沉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兴奋的情绪。
“问题已解决,”他嗓音沙哑地回应。“我和那头畜生已经约定了决斗。请你们看着我,务必仔细聆听。此刻不容细谈。你们是我的助力,成败全在你们。你们必须坚守,务必坚守,确保决斗推迟到明天7点之后。那时,我有机会阻止他乘坐7点45分开往巴黎的列车。若他错过这班列车,犯罪的机会也将随之消失。”他不会对你们提出的时间与地点上的微小要求说“不”,然而他会挑选一个靠近火车站的地点,以便能够及时抵达车站,不误那班火车的行程。他是一位技艺高超的剑士,能够迅速将我斩杀以便赶往车站。尽管如此,我在防守方面也表现不俗,我相信自己能够与他交手数回合,至少能够坚持到火车驶离站台。在那之后,他或许会因愤怒而将我杀害以泄心头之火。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了。那么,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现在,我打算将你们引荐给我的那些迷人的友人面前。”赛姆紧接着,带领他们迅速穿越街道,用两个他之前未曾提及过的贵族姓氏,将他们介绍给了侯爵的两位得力助手。
赛姆时不时地会有灵感闪现,但这并非他性格的固有特质。这些灵感更像是一位诗人的直觉,就像他面对戴着眼镜的布尔医生时所产生的冲动。有时候,他的直觉甚至能成为先知般的预言。
在这场事件中,他准确地预见了对手的意图。侯爵从其助手处获悉赛姆仅同意在清晨进行决斗后,他迅速察觉到一场决斗与前往首都执行爆炸任务之间存在障碍。显然,他无法直接向友人点明这种安排的不便之处,因此,他依照赛姆的预测,安排助手与对方在离铁道不远的草地上进行会面,他深信自己能够一击得手。
他步履沉稳踏入这片荣誉的决斗之地,无人能洞察他心中急切筹划着另一段旅程。他双手插于裤袋,头上的草帽随意垂至脑后,阳光映照下,他俊朗的面庞呈现出健康古铜之色。然而,对于初见者而言,或许会感到异样,因为他不仅有两位随从为他携带剑箱,更伴有两位仆人,他们各自手提皮箱与午餐篮。
时间尚早,阳光的温暖已经弥漫四周。赛姆不禁感到惊讶,他看到许多春天的花朵在郁郁葱葱的草丛中犹如金银般闪耀,草木生长得如此茂盛,以至于几乎遮住了膝盖。
除了侯爵之外,众人都身着庄重严肃的深色常礼服,头戴类似黑烟囱般的高顶礼帽。特别是那位年轻的医生,他佩戴着墨镜,宛若滑稽剧中的殡仪员。赛姆不禁感受到了这身穿着整齐的教堂葬礼行列与闪耀的草地以及繁茂的野花之间的荒诞对比。然而,这种黄花与黑帽的荒诞对照,实则隐喻着黄花与那些悲剧事件之间凄凉的鲜明对比。他身旁右侧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左侧远方则延伸着一段蜿蜒曲折的铁路,那是侯爵眼中的目标与退路,赛姆似乎封锁了侯爵的退路。在他面前,也就是他对手那支黑衣团队的后方,他目所能及的是一小片杏树林,它们在朦胧的海平面上,宛如被晕染的云朵,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身为法国荣誉军团成员的迪克鲁瓦上校,他举止优雅地走近教授和布尔医生身边,提出若有人遭遇严重伤害,应立即终止决斗。
布尔医生用不甚流利的法语,细致入微地告诫赛姆,他态度庄重地强调,这场较量唯有当其中一人彻底失去行动能力时,才应宣告结束。赛姆满怀信心,坚信自己至少在二十分钟内既无法击败侯爵,亦不会被对方击倒。然而,二十分钟的时间即将过去,开往巴黎的列车即将启程。
教授语气庄重地表述,“圣尤斯塔奇侯爵以剑术高强和勇猛著称,”他接着说道,“我们领导层有充足的理由坚持更长的时日。这个理由的微妙之处,我无法过多透露,但关于其高尚和正义的本质,我——”
“少啰嗦!”侯爵在后头大声喝止,脸色已变得铁青,“闭嘴,赶紧着手。”话音刚落,他举起手杖,便将一朵挺拔的花冠削落。
赛姆深知他的言行粗鲁且显得急躁。他出于直觉转身望向远方,期盼能瞥见火车的踪迹,然而在地平线上并未发现火车行驶时留下的烟雾。
杜克洛埃上校俯身跪地,小心翼翼地掀开剑鞘,从中取出两把完全相同的宝剑,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们犹如两束耀眼的白光。他将其中一把剑递给了侯爵,另一把则交到了赛姆手中。侯爵迫不及待地一把夺过剑来。赛姆则接剑在手,随即将其弯曲,以一种庄重的姿态,尽可能地延长了这个动作。
上校随即取出了另一套剑,他自取了一把,又将另一把递给了布尔医生,随后指示两人各就各位。
两位决斗者均已脱去外套与马甲,手持剑器站立不动。他们的助手们亦各执剑器,立于各自的阵营之中,尽管他们身着黑色长礼服,头戴黑礼帽,依旧流露出几分忧郁。在彼此行礼致意后,上校语气平和地宣布:“开始!”话音刚落,两剑便激烈碰撞,发出令人不适的金属撞击声。
赛姆感受到剑击的颤动传至手臂,故事中的荒诞恐怖瞬间如梦初醒般从他心中消散。在记忆中,那些恐惧清晰且井然有序,宛如简单的神经错觉——对教授的恐惧源于对梦中残酷灾难的畏惧,而对医生的恐惧则源自对科学中封闭真空的忌惮。这种恐惧源自于古老的观念,即世间万物皆有可能发生奇迹,而另一种恐惧则是一种更为深重的现代焦虑,即认为奇迹根本不可能发生。然而,他逐渐认识到这两种恐惧都不过是虚幻的想象,因为他所面临的,是实实在在、残酷无情的死亡恐惧。他仿佛整夜都在梦中从悬崖上坠落,又或是清晨醒来时发现自己即将被处死。他目睹阳光透过对手剑刃的凹槽洒落,同时感受到两柄铁剑碰撞时如同有生命之物般震颤,心中顿时明了,眼前的对手乃是一位令人畏惧的剑术高手,或许他的生命之钟即将敲响。
脚下的绿茵让他领略到地球上一份奇特而鲜明的价值,每一丝生命的存在都让他深切地体会到对生活的热爱。他停滞不前,仿佛能听见草木自由生长的声音,四周的花朵竞相绽放,新芽破土而出,在草地上绽放出无数花海——鲜红、明黄与蔚蓝之花,尽情释放着春天的生机。每当他的视线从侯爵那平静、坚定且颇具诱惑力的眸子中移开,他便会注意到那片位于天际线映衬下的杏树林。他甚至幻想,若能奇迹般地逃脱困境,便愿永远安坐于那杏树之下,不再有其他奢求。
尽管世间万物都蕴含着一种朦胧的生命韵味,但他另一半的大脑却像镜子一样明澈。他宛如被上紧了发条的机械,巧妙地躲过了敌人的攻击,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自己能施展如此高超的技艺。突然间,对手的剑尖划过他的手腕,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迹,或许赛姆并未察觉,亦或是故意忽略了这个细节。他屡次展开反击,偶尔他似乎察觉到剑尖触及了对手,然而剑刃与对方的衣物上并未留下血痕,这让他怀疑自己可能判断失误。紧接着,决斗暂停,双方稍作休息。
侯爵冒险一瞥,不再静观前方,转而迅速扫视右手边的铁轨。面对赛姆,他瞬间换上了恶魔般的面容,发起猛烈的攻击,仿佛握有二十件武器。他的攻势迅猛且犀利,剑刃闪烁,宛如一道耀眼的光箭雨。赛姆无暇顾及那铁路,其实也无需多看。他心知肚明,侯爵之所以突然暴怒,是因为那趟开往巴黎的列车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侯爵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显得十分虚弱。赛姆成功抵挡了他的两次进攻,并将他的剑锋远远地甩出了决斗区域。第三次交锋时,赛姆的反击速度极快,毫无疑问地,这一次他成功刺中了对方。赛姆的剑刃深深刺入了侯爵的身体,而侯爵的体重使得剑身弯曲变形。
赛姆坚信他的剑如同园艺工人插入土壤的铁锹一般深深地刺入了敌人的躯体。然而,侯爵在遭受攻击时却只是轻轻后跃,竟没有丝毫的踉跄。赛姆愣在原地,宛如一个傻瓜,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剑尖,却发现上面竟没有一丝血迹。
在一段僵滞的寂静之后,赛姆如狂风般猛扑向对手,内心中对未知的渴望愈发炽热。客观来说,侯爵确实是一位技艺更胜一筹的剑士,正如他起初所想的那样。然而,此刻的侯爵似乎心情烦躁,逐渐落入被动。他的剑招变得杂乱无章,力量也日渐衰弱,同时他不停地朝远处铁轨张望,仿佛那列火车对他的威胁超过了迎面而来的剑锋。赛姆的攻势愈发猛烈,然而他依旧小心翼翼,情绪中夹杂着理智的愤怒,迫切地想要揭开剑尖无血的秘密。为此,他调整了战术,减少了对侯爵躯体的攻击,转而集中火力攻击对方的喉咙和头部。大约一分半钟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剑尖刺入了对方下颌下方颈部。然而,当他抽回剑时,剑尖依旧干干净净,没有沾染到一滴血迹。赛姆疯狂地再次挥剑,这一次似乎真的能够在侯爵的脸上刻下触目惊心的伤口,然而,结局却依旧让他毫发无损。
赛姆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恐,眼前的天空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他深知,此人的生命里蕴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然而,这种突如其来的精神恐惧,似乎比那位中风教授所代表的疯狂更为可怕。那位教授充其量只是个小妖精,而此人却宛如恶魔——或许他就是恶魔!无论如何,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即便有三把剑刺入他的身体,他依旧安然无恙。他想到此处,挺身站立,周身涌动的正义之力在空中激荡,宛如狂风穿越林间。他回想起故事里那些充满人性的场景——藏红花公园中挂满的中国灯笼,花园里小女孩那鲜艳的火红发丝,码头上那些畅饮啤酒的诚实水手,还有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的两位同伴。或许,他被赋予了代表这些充满生机与善良的人们,与世界上的敌人展开一场决斗的使命。“归根结底,”他自言自语,“我与恶魔相较,仍略胜一筹,我仍旧是人类。我能做到撒旦永远无法实现的事情——我有能力走向死亡。”就在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之际,他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火车汽笛声,那是驶向巴黎的列车即将呼啸而过。
他以令人难以置信的丰富技巧重返战场,宛如不懈奋斗以进入天堂的虔诚穆斯林。火车渐行渐近,他似乎预见巴黎民众已搭建起花门,他融入了喧嚣的人群,共同沐浴在共和国辉煌的荣光之中。正是他凭借个人的力量,守护着共和国,使之免受地狱般的灾难。火车呼啸而过,他的思绪愈发激昂。接着,火车的轰鸣声逐渐减弱,最终以一串似乎带着自豪的、悠长的、刺耳的汽笛声落幕,随后火车缓缓停了下来。
突然之间,众人皆惊,侯爵巧妙地避开了剑的锋芒,随即将手中的剑抛掷一旁。这一跳跃堪称妙绝,恰逢赛姆的剑刃已深深刺入他的腿肉。
“停!”侯爵的声音足以逼对手瞬间服从。“我有话要说。”
“怎么了?”迪克鲁瓦上校盯着他问道。“有人犯规了吗?”
确实有人违规了,布尔医生的面色略显苍白,“我们的队长至少对侯爵发动了四次攻击,然而他本人却毫发无损。”
侯爵带着一种让人好奇的、无比沉稳的表情举起了手。
“请允许我发表几点看法,”他开口道,“这件事至关重要,赛姆先生。”他接着说,转身面向他的对手,“据我所知,我们今日之所以在此决斗,是因为你曾声称要拔掉我的鼻子——尽管我觉得这种说法相当荒谬。不知能否请你速速过来实施这一举动?我还有火车要赶。”
“我抗议,这太不合规矩了。”布尔医生愤怒地说。
这确实显得有些违背常理,迪克鲁瓦上校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上司。“据我所知,只有一例先例被记载在案中——那便是贝勒加德上尉与赞普特男爵之间的决斗,当时应一方之请,在决斗过程中更换了武器。然而,迄今为止,尚无人提及有人会用鼻子作为武器。”
侯爵情绪激动地质问:“你究竟是否打算拉我的鼻子?”他几乎是在尖叫。“赛姆先生,快过来!你本应如此,现在就行动吧!你难道不明白这对我是何等关键?别那么自私!既然我已下令,就立刻动手!”说罢,他嘴角挂着一抹迷人的微笑,身体前倾。与此同时,那趟开往巴黎的列车,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穿过了山峦,驶入了隐藏在山后的小型车站。
赛姆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感觉——在这次冒险旅途中,他不止一次地领略过——那是巨浪翻滚,即将倾覆的恐惧。在这个他尚不熟悉的世界中,他迈出了两步,猛地抓住了那位贵族的鹰钩鼻,用力一扯,瞬间将鼻子从侯爵的头上拽了下来。
他愣在原地,像个白痴似的呆立了几秒钟,手中的纸板鼻子依然紧握,目光痴痴地凝视着它,此时,阳光、飘浮的云彩以及被森林覆盖的连绵山脉,正静静地俯视着这出滑稽的景象。
侯爵用轻快而响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若有他人意图取走我左侧的眉梢,他尽可随意带走。迪克鲁瓦上校,请接受我献上的左眉!相信它在未来必能发挥其独特的作用。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浓密如亚述人般的黑眉连同半边棕色的额头一同扯下,恭敬地递给了上校。面对愤怒的上校,他只是涨红了脸,却未发一言。
“若我早些明了,”他愤怒地言道,“竟是投身于那位往自己体内填充杂物的戏子的事业——”
“哦,我懂了,我完全明白了!”侯爵一边说着,一边将随身携带的物品随手抛洒在草地上。“你确实犯了一个错误,不过目前这情况还难以解释清楚。我必须告诉你,那趟火车已经抵达了车站!”
“没错,”布尔医生语气凶狠地回应,“列车即将从车站启程。你将无法追上这趟列车。我们已识破了你所玩弄的诡计——”
侯爵故意装模作样,绝望地举起了双手。他看起来仿佛是阳光下的一尊稻草人,脸部的一半已被撕去,另一半则透过面具露出狰狞的表情,牙齿外露,目光凶狠地瞪视着。
“你要逼疯我吗?”他喊着。“那列火车——”
“你不能坐那列火车离开,”赛姆抓着剑,坚定地说。
那名狂放不羁之徒转身面向赛姆,仿佛在开口言谈前,正竭尽全力地凝聚着全身的力气。
你这人肥胖臃肿、瘦骨嶙峋、视力模糊、愚昧无知、令人惊悚、头脑简单、命运多舛、站立不稳、该死的笨蛋!他连珠炮似的怒骂不止。“你这粉面红唇、金黄头发的傻瓜!你——”
“你不能坐那列火车离开,”赛姆重复道。
“见鬼,为什么我要坐那列火车离开?”另一方怒吼道。
“我们都知道,”教授坚决地说。“你要去巴黎扔炸弹!”
侯爵怒吼着,咒骂着,同时用力扯拽着自己的头发,那头发应声而断。
你们难道真的把我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去赶那班火车?对我来说,不管是第几趟开往巴黎的列车,都无关紧要。去那该死的巴黎火车,我才不在乎呢!
“那你在关心什么?”教授开口问道。
我在思索自己究竟在意什么,显然,我并不在意是否能够追上那班列车。我真正在乎的是,那班列车是否能够追上我。幸运的是,就在此刻,感谢上苍的眷顾,它终于追上了我。
“很抱歉,”赛姆尽力压抑着情绪,“你的言辞我实在难以理解。或许你将额头和下巴上残留的部分都扯掉,你的意图或许能更加明确。清醒的头脑是完成任务的必要条件。你提到这趟车与你有什么关联?这或许只是文字上的误解,但无论如何,我认为你的话中应当蕴含着一定的道理。”
“这代表着一切,”对方言道,“同时也预示着一切的暂停。如今,星期天已将我们紧紧地握在了它的掌心之中。”
教授语气坚定地重复道,眼中满是惊讶。“你口中的‘我们’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警察!”侯爵说罢,便扯下假头皮和另外半张脸。
摘下伪装后,显露出来的是一位英国警察常有的整洁金发,然而其脸色苍白得令人胆寒。
我是拉特克利夫巡警,言辞间透着急促,几乎让人感到刺耳。“我的名字在警方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我深知你们同样身披警服。若有人对我身份产生疑虑,我这儿有一张卡片可作为凭证。”说罢,他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蓝色的卡片。
教授作出了一个表示厌烦的手势。
“不必麻烦展示给我们,”他显得有些烦躁地开口,“我们手头上的卡片已经足够用来组织一场追逐游戏了。”
布尔这位身材娇小的男子,与众多看似充满活力且粗犷的人相似,忽然展现出了他独特的见解。那一刻,他无疑挽救了整个局势。在令人震惊的身份转变场景中,他带着随从应有的庄重与责任感,走到了侯爵两位助手身旁。
“各位先生,”他开口说道,“我们确实需要向你们诚恳地道歉。然而,我向你们保证,你们并非如同你们所认为的那样,成为了低俗玩笑的受害者,亦非那位绅士不名誉行为的牺牲者。你们并未虚度光阴,而是为拯救世界作出了贡献。我们并非笑柄,而是与重大阴谋进行殊死搏斗的一群人。”一个神秘的无政府组织正如同猎捕野兔般对我们进行追捕,他们并非是一群因饥饿或受某些德国哲学影响而企图向我们投掷炸弹的绝望狂人,而是一个拥有财富、势力强大、狂热信仰东方厌世主义的教会,他们坚信要像消灭害虫一般消灭整个人类。从这些事实中,你们可以推断出他们追捕我们的残酷性,我们只得伪装成他人,在此被迫演出一场令你们痛苦的戏剧,对此我们深感歉意。
那位较为年轻的侯爵随从,一个蓄着黑色小胡子的身材矮小的男子,礼貌地弯腰行了一礼,随后开口说道——
当然,我接受了你们的歉意。然而,我必须请求你们的谅解,因为我无法与你们一同继续这次探险。首先,我要向大家问声早上好!亲眼看到一位如此熟悉且知名的同胞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受如此惨烈的折磨,确实令人感到非常异常。总之,这一天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艰难了。迪克鲁瓦上校,我保证不会干扰您的行动,然而,若您与我持有相同的看法,认为现今社会显得异常,那么我即刻便将返回镇上。”
杜克洛埃上校面无表情地微微一动,紧接着,他猛地扯了扯自己的白胡子,开口道——
绝不,我绝无回去的打算!若是这些先生们果真因为一群无耻之徒而陷入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困境,我必会助他们渡过难关。往昔,我曾为法国而战,今日,我亦无法置身事外,不为文明而战。
布尔医生脱下帽子挥舞着它,好像在给一个公众集会助威造势。
“声音要放轻些,”拉特克利夫巡警提醒道,“星期天那会儿,或许有人在暗中窃听你们的谈话。”
“星期天!”布尔喊道,手中的帽子掉在地上。
“是的,”拉特克利夫回应道,“他可能跟着他们。”
“跟着谁?”赛姆问。
“跟着那些从火车上出来的人们。”
赛姆开口说道:“你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过分了。”他接着感叹,“实际上——哎呀!”仿佛突然看到了远处有什么爆炸发生,他惊呼起来,“哎呀!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整个无政府主义委员会的成员几乎都在反对无政府主义!”他顿了顿,继续说,“除了主席和他的私人秘书,其他人都成了警探。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新来的警察,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大声说道:“这代表着!……这代表着我们所有人都命悬一线!……你难道不懂得星期天的性格吗?……他的笑话总是那么夸张而又简单,以至于无人会真正放在心上。你还能想到有比这更符合星期天行事风格的事情吗?……他打算将所有强大的对手都纳入最高委员会,然后不遗余力地将这个委员会变成一个徒有虚名的存在。”我向你们透露,他已成功收买了所有垄断企业,他对所有电缆和铁轨都拥有控制权——尤其是那条至关重要的铁轨!”他激动地用颤抖的手指指向那座不起眼的路边车站。“他对整个计划了如指掌,半个世界似乎已经为他做好了起义的准备。然而,或许只有五个人会站出来反对他……而这个狡猾的老家伙将他们全部安插进了最高理事会,让他们在相互猜疑和监视中虚度光阴。我们简直愚蠢至极,他一手策划了我们所有的愚蠢举动!星期天,他早已知晓教授将在伦敦追踪赛姆,也清楚赛姆将在法国对我发起攻击。而当我们五个愚蠢的家伙相互追逐,如同顽皮的孩子玩捉迷藏一般时,他却正悄悄积累着巨额财富,牢牢掌控着庞大的电话网络。
“然后呢?”赛姆仍然镇定地问。
“接着,”巡警语气变得平静,“他注意到我们在这片偏远且荒芜的地方进行捉迷藏游戏。而他似乎已经掌控了整个世界,他接下来的目标只是要统治这片小草地以及那些站在草地上的傻瓜们。若你真心想知道我为何不希望这列火车抵达,那我就明说。我不愿它到来的原因,是因为星期天,亦或是他的秘书,可能已经离开了火车。”
赛姆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呼喊,随后,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目光投向那座位于远方的车站。果不其然,一群人似乎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然而,由于距离较远,无法辨认出他们的具体面貌。
已故的圣尤斯塔奇侯爵有个习性,他总是随身携带,这位新警察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质的盒子——那是用来观赏戏剧的小型望远镜。主席或者秘书,其中必有一人,会领着一群暴民向我们走来。在这个宁静的地方,我们被他们抓住,我们无法违背誓言去报警。布尔医生,我想你用这个望远镜观察东西,应该比那副装饰性的眼镜看得更为清晰。
他将望远镜递给了那位医生,医生随即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将望远镜举至眼前仔细观察。
教授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颤抖,说道:“这情形似乎并没有你描述的那般恶劣。确实,人不少,但或许他们只是普通的观光者罢了。”
“普通游客会用黑色面具遮着半张脸吗?”布尔举着望远镜问道。
赛姆几乎是从对方手中夺过望远镜,举目远眺。那些走在前面的人看起来都很平凡,然而,走在最前面的两三个人却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口罩。这种伪装相当周全,尤其是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下。赛姆观察那些正在交谈的领头人,只见他们光洁的嘴唇和下巴,却无法从中得出任何结论。不过此时他们正边聊边笑,其中的一个人正朝旁边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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