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堪称国产喜剧之王,你还不服?那真不行
“就别主持了,我有个更好的东西。”
他没说谎。
来,看看这些笑容。
02
“你管得了我,还管得了观众爱看谁吗?”
是《吃面条》。
它差一点没登上春晚。
开场前不足三十分钟,总导演在幕后找到了那对兄弟:“尽管未得到领导的明确同意,亦未遭遇领导的拒绝,于是我便决定让你们俩登场。”
风险是啥呢?
在国家体委的彩排现场,众多运动员与教练们目睹了陈佩斯与朱时茂的演出,结果纷纷笑得无法自持,直接倒在了地上。
当时电视台领导一看,慌了,马上向上级汇报——
哪能这么笑呢?
这节目太不严肃了,能是好东西吗。
的确不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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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是:观众能从中“学到”什么?
后来陈佩斯评价他的“小品时代”:
的确“有点过”。
但是“故意的”。
像是跟谁较劲一样。
先前我所参与的节目都是纯粹为了娱乐的小品,不管多搞笑都尽量展现,有时甚至有些过分,这些我都是明白的。
太多的喜剧是打着喜剧的旗号来教训人,我非常看不惯。
其实,他也在“教育”。
之后他总结他之所以这么“用力”,只想向观众们传递一句话。
你有权利快乐。
小时候看,是单纯的笑。
长大再看,才发现隐约“话里有话”。
在春晚的初期阶段,他让那些形象并不讨喜、身材也不高大的丑角和配角登上了舞台的中央,他们身上洋溢着一种傲慢的气息。
在笑声与掌声中心呼唤:
“你管得了我,还管得了观众爱看什么吗?”
如今,手机上充斥着各种段子,让人难以置信,过去那些能够引人发笑的内容竟然曾经如此危险。
即便已经80年代开始“娱乐”了。
但生态不成熟,机制也不健全。
当年,他和家中的长辈共同策划了电影《父与子》,陈佩斯为了此事走遍了全国各地,却始终未能找到一家国营制片厂愿意接纳他成为旗下的一员。
平民喜剧?
抱歉,另请高明。
无奈下父子开创自主投资的先河。
《父与子》不仅成为中国首部,亦是唯一一部无需牌照便得以公映的电影。
不只陈佩斯。
多年后的《我爱我家》。
如今该作品的评分已攀升至9.4分,然而在当年却因仅播出6集便遭紧急停播,遭受了“讽刺退休干部”的指责,甚至被评为了“年度最差电视剧”。
而晚会的后台,运转着更汹涌的阻力。
用陈佩斯的话讲是“庙堂之高”。
在与春晚的合作后期阶段,由于创作观念上的分歧,以及人际交往中的不适,诸多因素叠加,陈佩斯那段时光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心里的火,冒到了身体上。
喉咙上长了血泡,堵住了咽腔。
得拿手术刀伸到嗓子眼引流,划一下子,污血流了一整盘。
直至1998年,作品名为《王爷与邮差》,它是一部充满“主旋律”色彩的小品。
离江湖很远,离庙堂很近。
直播过程中意外连连,朱时茂的麦克风突然失效,重要音效也消失不见,尽管如此,节目还是在“中国人昂首挺胸做人”的喝彩声中画上了句号。
陈佩斯沉默中回到后台。
眼泪夺眶而出:
“老朱,这么多年了,也该走了。”
事了拂衣去。
功与名呢?
陈佩斯理智地表示,那并非他个人的成就。他仅仅是在那个特定的时刻恰巧出现,并且有幸被众人所铭记。
就像他缔造了中国小品的概念,却从不承认“小品演员”这称呼。
“春晚只是业余爱好。”
03
“这是祖师爷定的规矩”
被央视封杀的说法,陈佩斯曾亲自辟谣,只是没有时间参加。
他说:
“他们每年都问,每年都没时间。”
在他带着《戏台》电影又回到公众视野前。
观众对他的好奇总是——
“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能得罪谁呢?
只不过。
“想演些自己的东西”。
在我们这里,那些怀揣理想且坚守初心的创作者,往往容易陷入一种悲壮的玉碎瓦全的英雄故事之中。
只不过。
瓦全太多,陈佩斯太少。
而那块碎玉是话剧。
他似乎怀揣着一种决绝至极的决心,创立了大道文化,于城郊购置了土地,建造了房屋,并组建了戏班。
上课,排戏,演出。
这些年来,我参演了众多剧目,每一轮巡演都吸引了数百场的观众,累计观看人次已突破七十万。
比起春晚,观众少了。
但相对自由而干净。
为了守护这片舞台,他挖了道深深的护城河:喜剧理论研究。
他曾在二十年前的一次综艺节目中亮相,那是一档名为《金牌喜剧班》的节目,当时他担任了导师的角色。
相比郭德纲的损,英达的滑。
坐在C位的陈佩斯更像一名学者,是真来当老师的。
别的导师畅所欲言时,他会不时低下头做笔记。
点评环节不苟言笑。
总是利用专业喜剧理论,直切作品要害。
在国内喜剧界,他的喜剧理念和钻研深度明显超越了周围的环境。
一方面,也像是躲进了自己的象牙塔里,拒绝与时代共舞。
若你曾观赏过他近期的话剧作品,便会领悟到他那坚固的理论框架之下,隐藏着更加温润且恒久的内涵。
《戏台》里。
戏,也变成了政治任务,变成了服务权力的附庸。
无能又不分黑白对错的人,安坐权力高位。
一切,似乎是他在反刍当年经历。
有人说,“陈佩斯其实没走出来”。
但Sir眼中并非如此。
他并未被过去所束缚,反而将曾经的痛苦经历转化为喜剧的锐利武器;他的理论并非仅仅是空洞的学术理论,而是从痛苦中汲取的富有创见的创作指导。
早年某次拍摄过程中,他赤脚奔跑于地面,不料脚下被尖锐的蒺藜刺破,鲜血顿时涌出。
谁看到了他脚下的刺吗?
不。
眼中只有他歪七扭八,狼狈不堪的模样。
旁边看热闹的群众都笑得乐不可支。
陈佩斯说那一刻他明白了——
喜剧是残酷的,笑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那喜剧演员该做什么呢?
他曾经提及,在喜剧大师卓别林的最后一部作品《舞台生涯》里,存在一场极具象征意义的“告别演出”。
那是令他神往的喜剧真谛。
那是一个辉煌的时刻,卓别林在舞台上圆满实现了他毕生追求的梦想,最终跃入一面巨大的鼓中。
以痛苦换来了观众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痛苦的真实。
铸就了喜剧的高尚。
陈佩斯拥有众多笑脸面具的古董,他自述,作为一名喜剧表演者,他继承了古代祭司的衣钵——
他们装扮成天神,装扮成鬼
这些都是世俗里的人
是喜剧的起源
这让Sir想起了陈佩斯话剧,《惊梦》非常魔幻的结尾——
欢声笑语与怒斥哀叹均已归于沉寂,滑稽与悲剧皆已落幕,戏班孤零零地伫立在荒野之中,仰望天空,只见漫天飞舞的大雪。
陈佩斯面向观众。
目光却投向亡魂:
“应了您的买卖,咱就得唱,这是祖师爷定的规矩。”
“和春社伺候大戏《牡丹亭》。”
在《游园惊梦》悠扬的旋律中,舞台之上,故事里的亡灵们依次登场,随后又悄无声息地步向了彼岸。
鞠躬时,听见欢声笑语。
抬头时,望见神明的影子。
风雪之中的陈佩斯,只是个老手艺人,但头顶苍天脚踏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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