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尼耶的泰坦尼克号：雄心勃勃的政治大佬缘何绕开法国新政府？

当地时间9月21日，法国总理米歇尔·巴尼耶正式组阁。

法国总算组建了新领导班子。9月21日按照当地时刻，总理米歇尔·巴尼耶开始确立内阁。总统府公布了全部的阁员构成情况。

法国经历了两个月的政治风波和混乱局面，议会中左翼力量成为领先者，随后该国组建了一个由右翼“明星”人物领导的新政府。这一变动本身并不令人感到意外。自从法国总统马克龙指定保守派巴尼耶出任总理职位以来，他对左翼政客的敌意和反感就已经广为人知了。然而，似乎为了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不那么糟糕，巴尼耶在组建内阁期间曾经声称他会吸纳左翼人士加入他的内阁，然而事实证明，这不过是口头上的应承而已，法国正朝着右翼方向发展的趋势已经非常明显。

在新政府的39位部长级官员之中，没有一位是真正的左派人士。司法部长一职由前社会党成员迪迪埃·米高担任，这勉强算是一种补偿。实际上，这是法国自2010年菲永政府之后，最右倾的政府。马克龙宣扬的中立路线已经彻底失败，他自己也因此被视为右派领袖。

新政府中最引人注目，也最能体现其特点的当属内政部长布鲁诺·列塔留（Bruno ）。他在右派共和党内部被视为保守阵营的旗手。列塔留担任参议院共和党党团主席期间，一直是马克龙的主要批评声音之一。他尤其对马克龙在移民、安全以及宗教问题上的立场表示强烈不满。对这件事的不满，主要源于他感觉马克龙在处理那三个问题上显得不够坚定，甚至有些优柔寡断。

不管马克龙和其他政治人物如何表态，实际上针对极右翼的共和国联盟已经失败。马克龙倡导的所谓折中路线“马克龙主义”也已宣告终结。新成立的法国政府正式意味着，法国在经历了12年左翼及中间派执政之后，再次转变为一个右翼主导的国家。

这个新成立的政权，因为权力配置过于笼统，立刻引来了各方批评，与其说是真正的民主选举，不如说是赤裸裸的权力争夺。

法国完成右转

如果之前阿塔尔的政府只是勉强打开右翼政策的一丝缝隙，那么巴尼耶的新内阁，就表明法国政府的右翼转向已经完全实现。在全部39位部长级成员里，有14位是右翼人士，12位属于马克龙的政党，另外2位来自马克龙团队中的右翼力量，其余的基本都是马克龙阵营里其他小型政党的成员。正如前面所述，司法部的负责人仅有一位左翼人士，而且这位人士早在2010年就已不在政治舞台上，如今却以退休人员身份被重新聘用。

另外，这份名单里三位人物的缺席也引人关注，分别是前内政部长热拉尔德·达尔马宁，前司法部长埃里克·杜蓬-莫雷蒂，以及保守阵营里立场较为温和的格扎维埃·贝特朗。达尔马宁从2020年开始执掌内政部，杜蓬-莫雷蒂自2020年起负责司法部，这两位都是马克龙团队里的关键人物。

但是他们的位置并非我们留意他们离开行政机构的原因。他们被排除的现象之所以惹人瞩目，是由于这三位属于极右翼的国民联盟，被该组织明确指出不适合加入新内阁。

九月份十六日，法国RTL广播电台晨间访谈时段，国民联盟领导人若尔丹·巴尔代拉明确表态，倘若巴尼耶胆量足够大去“重新启用”达尔马宁、杜蓬-莫雷蒂以及所有愿意同马克龙团队协作的格扎维埃·贝特朗等人，那么国民联盟方面将启动迫使政府下台的行动

最终名单中，确实没有这三个人的名字，这一点很清楚。国民联盟的威胁究竟起了多大作用，是否改变了巴尼耶的决定，我们无从知晓。达尔马宁早在7月议会选举前就透露，若能连任将不再担任政府职务，而专注于议员职责。另一方面，他本就胸怀大志，此时离开政府为三年后的总统选举做准备，也属情理之中。

然而真相究竟怎样暂且不论，有一件事十分明确，即法国当下的政治状况：极右翼的政坛势力能够当众警告总理，不让他选定某人为某个职务的人选，而社会各界普遍认为这种警告并非空穴来风，毕竟该党在议会中的分量已经足够强大，足以让政府垮台。

政权合法性的问题

围绕这个议题继续探讨，可以发现巴尼耶组建的新内阁在执政正当性方面存在显著不足。若将国民代表大会的席位分布状况，同这个新政府的成员构成进行细致比对，就能察觉其中的症结所在。

法国国民议会中，左派联盟占据最多席位，其次是马克龙的团队，再次是极右翼的国民阵线及其相关团体，右派共和党位列第四。左派联盟拥有31.5%的议席，即182个座位；马克龙的团队占比28.7%，拥有166个席位；国民阵线及其附属政党合计占有24.6%，共142个议席；右派共和党则获得8.1%的选票，对应47个议席。

本届新政府的总理巴尼耶，其政党在议会中仅占有8.1%的席位，在其领导的39位部长级官员里，有20人属于马克龙的中间派，这个比例达到了惊人的51%，另外，有14人来自右翼的共和党，占比为35.8%，只有1人属于左派，占比2.5%，而极右翼方面则没有代表。

左翼政党在议会中占有三成一点五的席位，但在内阁成员里却只占两成五；马克龙派系在这两个领域的比例分别是近三成和半数以上；共和党作为右翼力量，席位比例是百分之八点一，内阁席位是百分之三十五点八，还包括一位担任总理的巴尼耶。这个内阁可以说与法国民众选举产生的议会关联不大，更像是一次马克龙联合右翼力量进行的、显得不太体面的权力重组。

左派与极右翼就这点事，难得看法出奇地一致，都说这个政府很怪异，完全不能代表法国民众的心声，而且毫无发展前景。

国民联盟的精神支柱，亦即议会党团负责人马琳娜·勒庞于21日夜间阐述称，法国民众在最近一次选举中两次明确显示，希望与马克龙执政七年来的背离和挫败彻底切割，然而当晚他们发觉，所面对的仅仅是一个貌合神离的政府，同六月份民众所表达的变革与更迭的期盼大相径庭。

国民联盟党领袖巴尔代拉更是额外透露说，现行的执政团队完全没有发展前景。

左派当中最为诙谐的言论，出自法国不屈（LFI）党派的国会议员安托万·莱奥蒙（ Lé）之口，他评价道，（巴尼耶）此刻颇有船长气度——像是那艘沉船泰坦尼克号的掌舵者。

确实，自从马克龙宣布巴尼耶将出任总理之后，社会各界普遍的预期都认为他组建一个稳固的执政团队相当困难。这次新内阁的成员公布之后，更是让众多人觉得这是一个刚刚组建就已经面临崩溃边缘的政府。

这次巴尼耶组建的新内阁里，多数部长人选让法国民众感到陌生，大家普遍问同一个问题：这些面孔究竟是谁？在39名部长级官员中，除了少数几个例外，大部分都是此前公众完全没有耳闻的名字，这种现象也间接表明，那些真正有影响力的政治人物，对这个新政府都保持着距离，不愿意参与其中。

这位新任财政部长与笔者一同参与过法国国家行政学院在韩国举办的实习项目，只是他比笔者早一年参与，这个情况一位在财政部工作的朋友笑着告知笔者。新任财政部长安托万·阿尔芒是个90后，年仅33岁，他在法国国家行政学院求学时仅比笔者那位朋友年长一届，于2019年才从该校毕业。在法国财政监察总局任职仅不足两年，便被马克龙的政党征召，出任国会议员之职，如今却骤然成为法国经济的领导者。

明白，现在法国经济正遭遇重大困境，由于多方面内在因素，导致账目失衡造成财政高达数百亿欧元赤字，形成严重失误。众所周知，当前法国公共财政状况十分糟糕，在这样的背景下，挑选一位新人出任财政部长这一关键职务，难怪有人叹息“这显然是个没人愿意加入的政府”。

无论如何，当前这个新政权首要任务是立刻制定并获批2025年法国政府财政方案，倘若能在十月份圆满完成，便算尽责。倘若连财政方案都未能获批就遭遇瓦解，那么法国政局就将沦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