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年看露天电影时,旁边姑娘靠得近且手里剥着花生?

2025-10-20 -

孙子参加小学家长活动时,我立刻注意到那位头发虽然花白却站得笔直的老妇人。她身穿素雅的浅青色上衣,神情娴静,与周围吵闹的家长们形成鲜明对比。班主任点名请“林秀芳奶奶”上台时,我手上的热水瓶突然掉在地上,滚烫的饮品洒湿了我的裤腿。教室里立刻鸦雀无声,众多目光同时聚焦在我身上。我仿佛失了神,紧紧望着那个慢慢站立的身影,嘴边颤动着,从嗓子里挤出个连自己都说不清所以然的话:“……那些花生,是带咸味的还是甜味的?”

我老伴儿在旁边用力拉我的胳膊,脸上满是窘迫和困惑。但她不明白,打碎的并非茶杯,而是我心中沉寂了四十余载的少年憧憬。这故事得从1979年那个闷热的夏夜讲起。

那个时期我二十岁,在红星机械厂做学徒,名叫张援朝。每月工资只有十八块五,除去糊口,口袋里常常空空如也。最大的慰藉,就是每周六晚间,厂子大操场上举办的露天光影会。对于咱们这群单身汉而言,那并非观看电影,而是欣赏姑娘。夏夜的微风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混合气息,高音喇叭播放着《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熙熙攘攘的民众提着小凳子、小马子,早早地就占据了场地。

我性格内向,总是躲在人群后面,能不能看清楚无关紧要,只是想感受一下现场气氛。但那天情形不同。我刚落座,一阵清幽的香气就弥漫开来,不是香膏那种艳俗的味道,而是栀子花特有的雅致。我猛地转头,心脏突然停跳了一瞬。是她,林秀芳。她刚到厂部做了一名职员,据了解是来自城里受过良好教育的家庭出身,日常行动时步履轻盈得仿佛踏着棉花,我们这些浑身沾满油污的劳动者,只能从远处默默看着她。

她身着一袭白底“的确良”上衣,两条墨色麻花发辫悬于胸前,朦胧光线映照出她温婉的脸庞,其美丽程度不亚于银幕上的佳人。她似乎未携带坐具,于我侧方的空旷处摊开一张报纸,安安静静地落座。那时我如遭雷击,手足无措,满腔血液涌向面部,脸颊燥热得仿佛能烤熟烙饼。

影片正在播放《小花》,当镜头里出现唐国强和陈冲再次相见的画面时,场中几位女工不禁低声啜泣起来。我根本无心观赏,目光全被邻座那细微的声响牵绊了。林秀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装着炒熟的花生。她拿起一枚,用她那双秀气的手指细细捻动,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干硬的壳体应声而裂,露出里面两颗圆润饱满的果仁。她把一粒放进自己嘴里,另一粒,竟然伸到了我的面前。

她递过来,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涧泉水流淌,在喧闹的电影音浪里显得格外分明。

我全身瞬间凝固,仿佛被制住了要害。那枚花生在她白皙的手心,宛如一块莹润的美玉。我含糊其辞道:“不用了,我……真的不用。”其实我无比渴望,只是紧张得连开口的勇气都丧失了。

她忽然笑了出声,嘴角浮现出两道弯弯的笑纹。“瞧你紧张成什么样,我可不是凶神恶煞的。”她把花生递给我,自己又继续去剥。凉风拂过屏幕,光影在她脸上闪烁,我感觉那天的风都带着蜜意。自那以后,我的心仿佛被她那颗花生播下了种子,开始迅速地生长蔓延。

我刻意寻找与她相遇的机会,去食堂就餐时,会计算好时间等候她,下班后,故意减缓骑自行车的速度,等她从办公室出来,再假装惊讶地与她并排走一小段路。我们谈论的内容很平淡,只是说说今天的天气,或者食堂的白菜没有煮好。即便如此,也让我每天感觉像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轻飘飘的。

林秀芳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她不似其他女工那般喧闹,总是默默无言,但双眸中闪烁着光芒。她会与我谈论书籍,谈论《牛虻》,谈论《红与黑》,那些我闻所未闻的作品。我嘴上敷衍回应,内心却忐忑不安。我觉得自己如同乡野村夫,连字都识不全,怎敢与这位城里来的知性女子相提并论?强烈的自卑感像条绳索,紧紧缠绕着我的胸口,令我难以呼吸。

关键时刻出现在一场室外放映活动里。那天放映的是朝鲜影片《卖花姑娘》,观众们感动得泪流满面。观看过程中,天突然刮起了狂风暴雨。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四散离开,我反应迅速,一把抓住正要冲进雨中的林秀芳,迅速将她带往旁边的厂房屋檐下躲雨。

雨势迅猛,密集的雨点猛烈敲击着金属屋面,发出激烈声响,如同激烈交锋的战鼓,又似内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我们肩并肩伫立,身躯紧贴,能感受到她秀发上沐浴露的淡雅气息。彼此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暧昧情愫。雨声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屋檐之下,仿佛天地间只剩我们二人。

张援朝,她忽然说起话来,声音十分微弱,你……难道认为我和你们有着差异吗?

心脏猛地一沉,最担心的状况终究发生了。我低着头,含混地应了一声。

我的父母被扣上反革命帽子,被发配到这个偏远地区接受劳动惩罚。工厂里不少同事在私下里都把我视为五类分子的后代,对我冷嘲热讽。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继续说道,你难道不担心我会拖累你吗?

我忽然抬头,望见她发炎的眼眶,顿时怒火中烧。不知怎地鼓起勇气,高声反驳:“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满口胡言!你是我认识的所有女孩中最出色的一个!”说罢,我的脸颊也羞得通红。

她一时发呆,随即泪珠就滑落下来,不过唇边却挂着笑意。她再次从口袋取出那个常备的小纸包,剥出一枚花生给我品尝:“试试,今儿是五香味儿的。”我接过那枚尚存她气息的花生,送入口中。又咸又香,是我毕生尝过的至味。就在那个瞬间,我觉得彼此间所有的隔膜,都被这枚微小的花生给消解了。

自那日之后,彼此的情谊便有了明确界限,虽在当年,我们无法牵手漫步街巷,然而每当观看电影,她总会不自觉地倚靠在我的臂弯。她会带来母亲亲手腌制的咸菜,我也会将节省下的肉票换成肉包子,悄悄赠予她。那时起,我疯狂地钻研学问,每当工友们在宿舍聚集娱乐,我便独自守在灯下阅读,致使一本《新华字典》的边角都磨损卷曲。我渴望与她并肩而行,我想让她明白,我张援朝即便是个乡野之人,也甘愿为她成为一个有学识的人。

我甚至开始储蓄,每月十八块五的薪水,我只留下三块钱用来解决温饱,其余的全部积攒起来。我期待着,一旦我正式入职,薪水增至三十六块,就去她家中求婚。我憧憬着,我们将来能拥有一处温馨的小屋,她静心阅读,我则为她准备佳肴,每个周末一同前往影院,她依然像从前那样,依偎在我的臂弯,为我一颗颗剥开花生。

当我觉得幸福即将降临之际,她却猛然离开了我的生活。

那个星期五的下午,我精确计算了时间在厂门口等候,却始终没有见到她出现。我到厂里办公室询问,接待我的工作人员用不友好的目光打量我,并告知:"林秀芳已经调离了。她一大早就离开了这里。"

我脑袋猛地一沉,仿佛挨了猛击。被调离了?迁往何处?事先竟没告知我?我发疯似的奔到她住处,那座狭小的平房已空无一人,门上安着一把粗大的锁。我寻遍了所有左邻右舍,无人知晓,只听闻昨夜有辆吉普车驶来,全家当夜便搬走了。

我无法置信。她竟然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前天我们刚约定,周六晚上要同去观赏新片《瞧这一家子》。她当时还笑着承诺,这次由她来准备瓜子。怎么能够突然决定离开?

连续数日,我如同无根浮萍般漂泊不定。工友们察觉到我的异样,和我交情最深的王胖子用手肘碰了碰我,劝道:“援朝,你该往前看。她本是都市中人,如同金凤凰,咱们这地方根本留不住她。她家眷得昭雪了,已经返回城市过好日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个穷光蛋?”

王胖子的言论犹如利刃,深深刺痛了我的内心。她家已经平反昭雪,她重新恢复了往日贵气逼人的大小姐身份。而我呢,依旧是那个每月仅能赚到十几元钱的穷酸小子。或许,她从始至终就没真正看得起我,与我交往,不过是失意时的权宜之计。如今她得以重返城市,自然毫不留情地将我抛弃。她曾经赠予我的书籍,她曾经靠在我肩头的温暖,她曾经为我剥开的 ,如今都显得那么滑稽可笑。

那个晚上,我喝得烂醉如泥,把收到的《牛虻》彻底撕碎。第二天,我向工作单位递交了离职申请。我再也不想待在有我们共同记忆的场所。我必须离开,必须去一个没有她的环境,必须努力奋斗出成就,让所有曾经轻视我的人都见识见识!

往后数十年间,我前往南方谋生,承受过无数艰辛,也确实把握了几回良机。我创办了自己的工厂,从一个小型工坊逐步发展至中等规模,成家立业,最终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安顿下来。我将张援朝的姓名更改为张志诚,仿佛这样就能与过去那个懵懂的年轻人完全切断联系。

生活日渐改善,然而内心深处那份失落却愈发明显。每当夜深人静,思绪总会飘回1979年的那个夏天,仿佛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栀子花香,看见那个身着白衬衫的女子,将一颗花生送到我手中。我曾对她心生怨恨,也曾责怪她,但归根结底,更多的是难以释怀。我反复琢磨,倘若当初我能鼓起勇气,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没有那么遥远,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这个郁结,一直缠着我四十多年,直到今日,在孙辈的家长会上,又听到了“林秀芳”那个名字。

老伴将我搀到旁边的座位上,关切地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轻轻摆了摆头,目光却始终无法从台上的那个人身上移开。她结束发言后,缓缓走下讲台,朝着我的位置过来。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的眼神先是流露出不解,接着变为震惊,最后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感受。

她停在我眼前,嘴皮子颤了颤,过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去朝鲜?”

这仅仅一个称呼,我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坠落。四十年有余,除了我本人,这称呼从未被他人提起。我仿佛是犯了过错的孩子,带着哽咽,问出了那个萦绕心头数十载的疑问:你当年,为何选择悄然离去?

她的眼眶变得湿润,嗓音变得嘶哑,她说道:这个场合不适合交谈,会议结束后,我们另寻一处地方谈谈心。

家长会议结束后,我们在学校周边的一家茶社碰面,面对面地交谈起来。她脸上的时光印记清晰可见,然而那份柔和的风度依旧保持着。她向我叙述了往昔的经历。

她家平反的文件是在夜间紧急下达的,通知他们必须马上返回城市处理相关事宜。由于行动过于仓促,她没能有机会当面跟我道别。她连夜给我写了一封详细的长信,信中告知了他们回到城市后的暂住地点,并表示她会等我,等我自己去找她。她还准备了一大包我最偏爱的五香花生米,请我们共同熟悉的工友王胖子帮忙转送到我手中。

“王胖生?”我停住了,“他……他什么也没留给我。他还告诉我,说他认为我不配,已经进城过好日子去了。”

林秀芳脸上显出一种难过的笑容,她说道:后来我才知晓,王胖生当年也对我很是上心,也许是因为心生不满吧……我回到城里之后,一直等你三年。每个周末,她都会去火车站,希望能从人群中找到你的踪迹。但是你始终没有出现。她写给厂里的信件,全都杳无音讯。最终,她也就彻底放下了。

突然感到天旋地转,身体内部翻腾不止。原来如此!原来我错怪了他人,迁怒了他人!我如同一个愚昧之人,被一个卑鄙之徒的谗言所蒙蔽,否定了我们之间最纯粹的情感,怀揣着怨恨和不甘度过了许多年岁。我以为是她背叛了彼此,不曾料到,那竟是命运设下的一个巨大骗局。而我,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最后的纽带。我扔掉的《牛虻》,我当时决绝离开的念头,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既荒唐又不明智。

“那个……那些花生,是带咸味的,还是加糖的?”我又忍不住,重复了这个问题。

林秀芳脸上露出笑容,眼眶却湿润了,泪水沿着眼角的沟壑滑落。她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一枚小小的、被反复摩挲得略显光亮的金属糖盒,轻轻掀开盖子,里面装着几颗已经失去水分的花生粒。

我为你备了带五香味的,比较咸的,不过我自个儿留了几个,每当思念你时,就拿出来嗅一嗅,慢慢慢慢,竟觉得带着甜意了。

我凝视着那几枚花生,什么也说不出来,捂住脸,如同幼稚的孩子般放声大哭,所有的隔阂,所有的愤恨,所有的惋惜,就在此时,都化作了灼热的泪水。

年纪都大了,家里孩子一大堆,各自过着安稳的日子。那段失去的年轻时光,已经没有办法再重温了。不过,就在这个下午,我们总算打开了那个压在心底四十多年的疙瘩。分别的时候,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也互加了社交账号。她对我说:“志诚,以后要经常走动,你们这些小辈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我笑着点点头:“好,秀芳。”

返程途中,伴侣操控着方向盘,十分谨慎地探询道:张伯,您状态尚可吗?关于那位姓林的老人家,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我回过头去,望向窗外急速闪过的街面景象,语气很淡然地说:一位故交,一位,让我领悟了许多道理的故交。

确实,人生在世,难免遭遇各种错失和失落。部分隔阂,倘若无法得到化解,或许会演变成终生的心理阴影。我感到幸运,于生命行将结束时,尚能获得与年少时光达成谅解的可能。

回到家里,我拿起手机,发现林秀芳通过微信发来信息,内容是:“去朝鲜,没告诉你,我孙女特别喜欢吃我做的五香花生。等下次做好,给你送些过去品尝。”

我望见那条信息,不禁莞尔,接着应道:可以。只是我如今的偏好有了些不同,我妻子烹制的糖醋花生,偏甜的,我同样十分喜欢。

放下手机,目光落在窗外,夕阳正透过玻璃,将客厅整个笼罩在金黄色的光辉里。日子,还是要继续往前走。那些露天电影和花生的往事,就让它安安静静地封存在时光深处,化作心底最柔软的回忆。过去的时光里有种甜蜜,而此刻的生活,也自有它的甘甜。

79年看露天电影时,旁边姑娘靠得近且手里剥着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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