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是散文的生命——重读巴金《随想录》(上)

2024-06-20 -

真实是散文的生命——重读巴金《随想录》(上)

整理书柜的时候,我从书架上取下了《随想录》。第一次看它是在上世纪 90 年代,那时我还年轻,工作才几年,阅读习惯已经从小说转向了散文。我还订阅了《随想录》、《随想录》、《美的随想录》等纯散文杂志,买了很多畅销的散文集,其中就包括巴金的《随想录》。

这不是谦虚,我当时对这本书的理解是肤浅的。巴金是一代宗师,《随想录》被文坛奉为“旗帜”。 “不只是写书,更是人格的建设,灵魂的铸造。”如果你说你小小年纪就能看得透彻?那是自吹自擂。小小年纪,看书就像穿衣打扮,随波逐流,人人都说好,你就觉得好。这不就说明我现在很深刻了吗?现在的我还很肤浅,看得不深,读得不透,但毕竟年纪大了,人生阅历多了,尤其这个时候,也开始写散文了。“没有人生阅历的读书”和在知天命的年纪“边写边读”的阅读感受,肯定是不一样的。

《随想》是很久以前的书了。它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随想集》是一本忏悔录,是巴金自1978年至1986年八年间在国内外报刊杂志发表的散文集,完成于1986年,有多个版本。它是作家晚年痛苦自我剖析的真实写照,是他艰苦探索、痛苦反思的真实记录。全书分为《随想集》、《探索集》、《真情集》、《病痛集》、《无题集》五部分,共150篇,46万字。

重读之后,我更加理解他为何能在七十岁高龄时,不顾尊严地进行自我反省。

巴金不是一般的作家,他是家喻户晓、人民爱戴的著名作家,他从1981年起担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直到2005年逝世。这样一位文坛大咖,在《随想录》中把自己解剖得近乎残忍。他说:“为了了解自己,我不得不解剖自己,我想减轻痛苦,以为解剖自己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当我把笔当手术刀,一个个地剖开自己的心脏时,我却很笨拙,我做不到,因为我觉得剧痛。我常说要严于律己,但当我想拿刀刺向心脏时,手软了,不敢深刺。五卷书上,每一篇文章、每一页都沾满了鲜血,但更多的是十年创伤的脓血。我知道,如果我不清理这些脓血,就会毒害全身。” 作者意识到自己因为对问题的认识不清,以及自己道德上的不洁,做出了一些对朋友不敬的事情。比如对胡风的批判,对柯玲的批判。如今,每当想起这件事,作者都感到“恶心、羞愧”。作者曾多次谈到被欺骗的痛苦和悲哀。

滴血的文字震撼着读者的心。俗话说,响鼓不需要重锤,但沉寂甚至破碎的鼓,没有重锤是难以敲响的。巴金认为解剖自己,就是为了找出灾难发生的前因后果,以免再次上当受骗,避免日后重蹈覆辙。巴金从自己做起,不把责任推给别人,充分显示了作家强烈的历史责任感和民族自信。巴金与时代共患难、与民族同悔悟的反思,表明了民族的自我意识在觉醒。

作家的心灵应该是最纯粹、最透明的,真正敢于把自己纯粹的心灵展现给读者的作家才是伟大的作家。

另一方面,巴金的个人实践为文坛特别是散文的复辟铺平了道路。他曾说过一句很严肃的话:“讲真话,把心交给读者。”此刻,《随想录》有两段令人难忘的阅读经历:

散文的生命,不过是真理。

《随想录》最大的贡献,就在于敢于说真话,并且在新一代人中开创了说真话的风潮。

小说以情节(故事)见长,戏剧靠冲突和反转,散文以真取胜。真,就是说真话,写真故事,抒真情;不是说假话,编故事,做​​假事。只有作者自己的真情,而不是别人的真情,才能打动人心,引起读者共鸣。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谎言、套话、空话的影响在当时还远未消除。以假为真、以假为真的“伪散文”盛行,说真话的人屡遭厄运。如果散文创作继续被这种恶习侵蚀,散文终将走向灭亡。巴金说:“人只有说真话,才能严肃地活着。”敢于说真话,不仅是一个勇气问题,更重要的是一个觉悟和道德问题。 正是以巴金为统帅,痛斥“伪散文”的卑劣,大张旗鼓地提出“散文要真”的文学命题,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因此,《随想录》是一枝号角、一支鸣箭、一盏明灯,指明了当代散文发展的方向。一股讲真话、记实事、抒真情的散文思潮迅速形成,影响深远。

散文的本质是自然、是自然。

《随想录》是一部自然的典范之作,确实达到了返璞归真、天马行空的境界。作家只有达到高境界,才能随心所欲地写作,写出的作品都是精品。这种境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需要一生的修炼。

在谈到如何写作时,巴金说过一句非常精妙而睿智的话:“我的探索和一般作家不同,我从来没想过创作方法、表达方式、技巧的问题,我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更好地生活,如何更好地做人,如何为国家、社会、人民做贡献。”是的,散文写到高水平,关键是人格的较量。也就是说,一个作家如果没有高尚健全的人格,他的散文作品就永远也上不去高水平。作家所谓的“双重人性”和“双重人格”,不过是欺世盗名而已。人格不健全,干点低级的、花哨的东西也无妨。但在更高的审美层次上,散文是靠人格支撑的。在谈到散文的写作技巧时,巴金说了一句令人深思的话:“艺术的最高境界是真实、自然、没有技巧。”他还说:“我不追求技巧”,“我宁愿以我本来的面貌与读者见面。” 崇尚朴素、师法自然正是巴金散文的审美追求。

确实,这种美学并非他独创。《文心雕龙》第一章即为《元道》——“元”中的“道”即为“自然之道”。应该说,这个“道”从古至今一直延续,是中华文化遗产的一部分。

当然,“不追求技能”不能简单理解为“没有技能”、“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把胡萝卜和蔬菜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也是一个命题,这里就不细说了。

“随想”永远是我心中的一盏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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