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个冷笑话》爆红3年背后：潜入中国动画产业的“恶灵”

2015年1月1日，电影《十万个冷笑话》在各大影院上映。当晚，电影主角的配音演员阿杰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给配音导演发微信：“太震撼了。”

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上映十天后，《十万个冷笑话》票房突破1亿，成为2015年首部票房过亿的电影。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相比之下，该片的制作和推广成本仅为 1500 万元人民币。

作为电影《十万个冷笑话》的出品公司之一，“有妖气”一举成名，更重要的是，它给一度低迷的中国动画产业带来了真正的“妖气”：动画在《十万个冷笑话》的带动下，成为新一代人的文化符号，名声在外，利润也在外。

那么，《有妖气》里的邪气究竟从何而来？

漫画不是生意，但动画化就是生意

“中国的牛奶怎么这么暴力？”“你应该叫我Queen；OK，我的King！”“我们才是抱怨者；不抱怨我就会死”“看来你们是见不到棺材不哭，见不到黄河不死，不到更高境界不放弃啊”……

2012年，葫芦兄弟、哪吒、王二三人凭借奇特的造型、不同的风格、搞笑的口音，轰动了动漫界，连明星周杰伦都参与了配音。截至2012年底，这部名为《十万个冷笑话》的动画片在网络上的点击量已达10亿次。上面人物的台词成为人们互相调侃的口头禅，甚至有人在说话时刻意模仿王二和哪吒的语气。

一部动画电影真有如此大的魅力？有人开始关注《十万个冷笑话》的制作公司——优妖奇。

2006年，周静琪和董志玲创办优妖旗时，其实是想打造一个“国产原创漫画平台”。优妖旗一开始发展得比较慢，漫画、连载漫画需要慢慢发展，一点一点积累、耕耘，而且当他们雄心勃勃想要在中国漫画界闯出一片天地时，却发现刚踏入这里，一片废墟。

在周静琪和董志玲的设想中，中国漫画产业已经有了完整的产业链，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选择一个合适的切入点，等公司做大了，再沿着这个产业链往下走。然而走到一半，他们发现产业链一片空白：一群散兵游勇，没有广告公司，没有像样的制作团队，没有发行渠道，也没有买家。

什么事都要我们自己做。“修路、建桥需要时间，我们的事情太多，所以我们的发展就慢下来了。”董志玲告诉品玩。

经过6年的铺路，发生了许多变化，董志玲也有了新的想法：漫画本身不是一门生意，但如果漫画能“动画化”，变成动画，那生意就好做了。

灵感和转折源自一部名为“十万个糟糕的笑话”的漫画。

2012年初，董志凌反复思考自己的工作：尽管《有妖气》在漫画界已经小有名气，拥有近万名漫画作者和近五万部作品，吸引了众多“二次元”粉丝，但依靠站内广告、游戏联动运营、VIP增值服务为主要营收的做法显然不可持续。董志凌知道，自己必须找到一些有趣、内容丰富的内容来改变这一切。他甚至想过，一定要做动漫，但不知道动漫会是什么样子。

当他在优妖气网站的漫画人气排行榜上浏览到《十万个冷笑话》时，一个想法开始在他脑中成形。

“《十万个冷笑话》很特别，画风简单，却能跻身前列，说明它的故事足够吸引人。”这正是董志玲想要的。

简单的画风意味着动画制作成本可控，十万人民币就能拍一集动画，这在《石冷》中是可以实现的。

董志玲把目光锁定在《十万个冷笑话》上，准备将其升级为动画作品。他随即想到了当时在中国非常流行的日本动漫《搞笑的一天》。与《十个冷笑话》同样具有讽刺意味的《一天》给了董志玲很大的信心——成本可控，内容认可度高。有了这个参照，董志玲隐约觉得这个东西能成功。

当时，《搞笑漫画日》的中文配音版在国内极受欢迎。这部来自日本的动画让董志玲真心相信，当一部动画配音好、内容好，哪怕制作粗糙，也能在网络上爆红。而《十万个冷笑话》也会像《搞笑漫画日》一样，成为一部爆红全民的动画。

《十万个冷笑话》的讽刺风格、恶搞、无厘头内容迎合了新网民的胃口，这既是运气，也是巧合。

移动浪潮也恰好袭来，人们对于短视频的需求也随之而来。针对供大于求的短视频市场，有妖气将《十万个冷笑话》的动画时长控制在10分钟以内，每月播出一集，因为“理性的商家要学会控制成本和风险。”

在盈利模式上，优妖奇借《十万个冷笑话》的恶搞、搞笑、趣味，开创了动画植入广告的新形式。“广告也是靠创意来做出来的，你见过动画植入广告吗？优妖奇就这么做了，还赚到了钱。”

“我真的觉得这个动画会火。”董志玲告诉品玩。《冷笑话》首期播出七天后，热度甚至超过了当时国内最火的综艺节目《我是歌手》。后者由资金和技术实力充足的湖南卫视出品。

2013年年底，《十万个冷笑话》前两季杀青，收获了数亿网民的喜爱。2012年7月上线的第一集，单集播放量破亿，两季29集总播放量突破18亿。这部制作成本极低的动画，在第一季播出后就创造了200%的净利润率。

一部魔幻的动画电影

再冒一次风险。

2015年新年伊始，《十万个冷笑话》上映，导演陆恒宇坐在影院角落里仔细观察着观众的反应，心里有些紧张，毕竟，从来没一部诞生于网络的动画片在影院上映过。

这次董志凌学了半年电影，又花了半年时间筹备动画电影《十万个冷笑话》，作为发起方和发行方的上海宣东和万达院线已经主动找上他，但他并不着急。

由三家公司联合出品的电影《十万个冷笑话》原计划于2013年开拍，2014年底杀青。

影片在筹备初期就采用了互联网“*”模式。《有妖气》希望借助互联网平台突破原有的一些瓶颈，让观众和动漫爱好者参与进来。同时采用众筹的方式做预售，电影票是主要回馈方式。这对于一部还未投产的电影来说，已经保证了137万的票房。这个*结果还不够好，但“*”意味着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如何避免失败？“不赔钱”是三方的底线，但谁也没说清楚。大家都把这次尝试当成冒险，但到最后还是没底气。就连第一时间拿出十万块钱的参与者也说：“拍完这部电影，就是完成了我们最大的心愿。”

这番话让董志玲很郁闷。前几年，国内涌现了一大批作品，在动画界掀起了“水花”，但随后却不见起色。国产动画《七八2》2510万元的票房成绩，足以浇灭整个市场对于原创动画电影的热情。

这些都让观众失去了信心，对那些对国产动画还抱有期待的观众来说，这些动画的出现，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的降临，然而，他们却没有停留，而是离开了。

《有妖气》同样是“水花”，却激起千层浪。他们打造了第一部网络动画电影；他们让电影走进全国各大影院；他们让观众走进电影院，场场爆笑；他们以1500万元的成本，收获1亿元票房。

票房只是盈利模式中的一小部分，小米、招行、苏宁的品牌植入、主题手游同步上线、向新媒体出售版权等都是收回成本的渠道，最终算出了账：“只要电影上映，就能赚钱。”

有媒体这样评价电影《十万个冷笑话》：《十万个冷笑话》的商业投入产出比足以载入中国动画电影史册。如果抛开电影本身的质量不谈，网络动画片进入影院对于整个行业的借鉴意义，远大于其票房收入。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做这么多事情，只是为了说明这个道理：默默地做事，并不代表我们做的事情不伟大。我们的成功也让大家看到，改变国产动画的目标不是一个错误的目标，而是一个可以实现的目标”，董志玲告诉品玩。

他接着补充道：“恶灵的存在只能证明这条路不是死路，这条路我们能走多远，还是要看我们自己的表现。”

《十万个冷笑话》能成为中国版《愤怒的小鸟》吗？

有人鼓励董志玲：“抓紧机会，赚点钱。”旁边有人附和道：“《十万个冷笑话》只是一种快餐文化，不会长久。”

“快餐是不是注定要灭亡？我们吃中餐、西点的时候，有时需要快餐调料。肯德基、麦当劳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两家餐饮公司，他们卖的都是快餐。如果我能把快餐做成这个领域的佼佼者，这个品牌再活二三十年也是有可能的。”董志玲很不服气。

《十万个冷笑话》从一部动画片到票房过亿，用了五年多的时间，对于它来说，大电影就像一场“成人礼”，票房证明了大众市场的认可。

成年之后能存活多久？“真的要看整个市场环境，还有团队的经营能力，动漫行业长寿的品牌太多了，一部《火影忍者》就能在榜首待10年，不要太急功近利，一定能把这个品牌做好。”董志玲告诉品玩。

作为一款产品，《十万个冷笑话》通过漫画、动画、电影、游戏、周边、舞台剧的全方位延伸，获得了全面的反馈和评价，也给游妖奇团队传递了积极的信号：这条路是可行的。

《十万个冷笑话》正在品牌化，呈现形式从漫画延伸到真人电影、合拍电视剧、授权游戏、图书出版等。

这才是《十万个冷笑话》应该走的路。目前优妖奇正在开发同名手游，电影周边产品也在陆续推出，如果一切顺利，今年还会安排几场签售会。

这与Rovio旗下的手机游戏《愤怒的小鸟》火爆全球如出一辙。

如今，游瑶琪正在筹备下一部动画的制作，董志玲谈起这个决定时，已经不像尝试《石冷》动画时那么紧张了，毕竟上亿的票房还是有缓解压力的作用的。

对于董志玲来说，更困难的是优瑶琪本身的转型，8年来，优瑶琪走了一条“慢节奏”的转型之路。

2012年7月，《十万个冷笑话》开始以动画剧集的形式在视频网站连载播出。

2014年9月，舞台剧《十万个冷笑话》在上海戏剧学院首演，开创了网络舞台剧实现虚拟现实互动的先河。

2015年1月1日，电影《十万个冷笑话》在全国正式上映，与此同时，由优雅奇与游戏发行商蓝港在线联合制作发行的同名手游《十万个冷笑话》也正式开启首测。

先打造网络漫画平台，再将原创漫画动画化，随后登上大荧幕，最后将《十万个冷笑话》打造成一个品牌，即《有妖气》独播四部曲。

在取得阶段性成功后，董志玲表示自己压力很大，很大一部分压力来自于有妖气的漫画作者们。“冷笑话的成功，让大家更加信任这个平台。我们肩负着很多人的梦想。”

他说，有妖气是一个用商业思维去运作的公司，同时也兼顾梦想和情怀——毕竟漫画也是一门艺术。

梦想、情怀、赚钱之间的矛盾在大电影上映后一下子淡化了。漫画作者韩武的感情得到了满足，制片人也终于可以大肆宣传自己实现了儿时拍电影的梦想。此时回头想想，他们只不过是用《十万个冷笑话》的成功，搅动了原本死气沉沉的国产动画产业。

这次“搅局”给行业带来了不少新鲜感，如果说他们的这次冒险也算是成功的话，董志玲想对在国产动画行业奋斗的大家说一句“嗨，看我们做的还不错，学学我，我们一起干吧。”

如果在搅拌过程中死了怎么办？“那我们也可以留点东西给这个行业的人看，让大家知道曾经有一群傻子干这种事，也可以起到一个示范作用。”

前不久，优瑶琪在天津打造了动漫村，为动漫创作者们打造一个天堂，为动漫创作者们提供住宿、社区服务和创意交流环境，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的创作。

这个社会主义式的漫画村，是否是董志玲实现理想的开始呢？

“我们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有一个好的结果，但我们希望为很多人创造一个好的未来。”这是董志玲的感悟。

但前提是：他们确实赚了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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