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诗而不学诗的语言，年老了也不会善于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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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诗要用“诗语”，这是北宋大文学家、政治家王安石提出的，王安石并没有定义什么是诗语。

我理解的“诗性语言”是指“诗的艺术语言”。诗歌和其他文学体裁使用相同的语言，但诗歌的语言确实不同于其他文学体裁的语言。这不像现代诗歌最早的“尝试者”胡适先生所说的：“诗歌革命从哪里开始？要把写诗变成写散文。”

诗歌的语言和散文的语言有什么区别呢？历代学者普遍接受的共识是，诗歌和散文的语言层次不同。明代学者苏伯衡说：“最精炼的文字称为散文，而诗歌是散文中最精炼的。”

近日，吕津先生在《诗歌杂志》发表《诗性语言——一种特殊的说话方式》一文，认为诗性语言相较于散文语言，有三个不同之处，“它常常不合法，它常常不合情理，它常常无言以对。”

1. 诗歌语言常常不符合“规则”

这里的“不合法”不是指法律，而是指语法的不合法。也就是说，诗歌语言往往不遵循散文的语法，也不精确。精确的语言往往缺乏诗意。新诗和旧诗都是如此。

1.语序异常。

例如徐志摩的《别康桥》首句“我悄悄地走了”，就是一种不正常的语序。传统诗歌中这种不正常的语序还有更多。例如“鹦鹉啄食残香稻粒，老凤栖息在青梧桐枝上。”（杜甫《秋诗八首》第八首）、“竹林沙沙作，洗衣妇归来，荷叶摇曳，渔舟唱晚。”（王维《山中秋夜》）、“老茅屋在社林旁，路转忽见溪桥。”（辛弃疾《西江月·夜走黄沙路》）等等。

2.句法异常。

以岑参的《高官塘畔送兄》为例，“昨日山间有信，今日耕作时。远闻杜陵已变，自责回山晚。塘边独酌，林下对弈。东溪面鸬鹚卧，思君思君。”读这首诗，感觉序后记有些不连贯。前两句说昨日山间有信，今日耕作时。突然又加上一句“远闻杜陵已变，今日耕作时”，就把语气给截断了。第五句“塘边独酌”则完全断了。如果以读散文的方式读这首诗，就完全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3.省略主语。

这在传统诗歌中很常见。比如杜甫的名诗《石镐官》就是以第一人称写的，亲口描述了自己所见所闻，所以应该说每句的主语都是“我”，但这首古体诗从头到尾没有一个“我”、“我”或“我”。比如他的《观山》最后四句也应该是“我感而我观”，“胸中云满，眼中归鸟满，我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

4.拒绝精确和准确。

有句笑话，说的是中秋节，岳父和女婿在喝酒赏月。岳父爱写诗，对着月亮吟道：“明月照姑苏。”当他要吟第二句时，女婿说：“这句话不准确，月亮怎么只照姑苏呢？”应该说“明月照姑苏等地。”如果按照女婿的话，是准确的，但诗意在哪里呢？

2. 诗歌语言常常是非理性的

所谓“非理性”，就是违背了通常的生活和思维逻辑，也就是正常情况下的不正常。“非理性而精彩”是古代诗论中的一个重要命题，精彩之处在于“非理性”更强烈地表现了诗歌的诗意和美感。

张子野《一束花》最后两句是“深仇大恨慎思，不如桃李，尚懂春风”。春风怎么会嫁人呢？这是“无理取闹”的。其实诗人是在说：春风是值得信赖的，年年如约而至催桃李开花，胜过一个不靠谱的丈夫；沈全启《杂诗》第三首“可怜闺房月，总在汉营”也看似“无理取闹”，但诗人的意思是：闺房女子凝望的月亮寄托着怀念，也勾起了边营将士的思念，这也是“无理取闹却又美妙”的。

贾岛《李宁隐居诗》一联：“过桥分田，搬石摇云根。”搬石怎么能摇动云根呢？诗人是在说，李宁的“隐居”在一座很高的山上，四周云雾缭绕，云朵仿佛从石头里生出来，如果搬动石头，岂不摇动了云根？所以，如果用通常的生活和思维逻辑去理解这首诗的语言，就是“无理取闹”。

3. 诗歌语言常常是“无言的”

“最终的语言是无言。”诗歌是“将可表达的意义降低到最低程度的艺术，将可感知的诗意提升到最纯粹程度的艺术。”

诗歌在想象的世界里是极其自由的，不受外界的限制；但诗歌的语言却是最不自由的语言，因为诗歌拥有最大的自由。这是因为语言在情感世界和内心世界面前是苍白无力的，它不能透露情感的名字，所以只能“从侧面诗歌”引导读者进入诗歌的世界。“不说”代替了“不能说”。比如“鹦鹉不敢当面说话”、“年关将尽，人远万里还未归”等等，都是写作之外的诗，诗之外的诗。

有的诗注重情感的结果，写出写意，如柳宗元的“千山无鸟，万径无人。老者披草蓑，头戴草帽，独钓寒江，大雪纷飞。”这就叫意在意外；或注重情感的起因，写出意境，如王安石的《登飞来峰》：“不怕云遮眼，因我在最高处。”这就叫诗中出其不意。

诗歌语言为何会显得“无规律、无理、无言”呢？主要在于诗歌的外在形式和内在要求。诗歌要求有节奏感，诗歌要遵守格律，诗歌短小精悍，要求精炼含蓄，诗歌以抒情为目的，要求形象思维，排除逻辑思维，诗歌要求丰富的、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想象力等等，这些都是诗歌语言不同于实用语言的根本原因。

——这就是诗歌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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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栏目编辑||海迪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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