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盖房般一块块垒砖头

2025-06-04 -

段奕宏

从事演艺事业已久,外界常常好奇询问,我更倾向于塑造哪一类型的角色?又如何在众多相似的角色中实现自我突破?然而,我内心深处所关注的,始终是作品本身,它的立意和主题是否能够引起我的共鸣。

邂逅《沙尘暴》的时机显得格外微妙。在剧中,我扮演的角色是陈江河,一位警察。故事背景设定在虚构的西北地区,对于人物和环境,我都有着一定的熟悉感。然而,从这个角色所衍生出的内容却是全新的,正符合我目前想要深入探讨的议题。若是在早年,我或许不会如此倾心,但随着岁月的积累,赵冬苓老师所阐述的生命哲理让我深受触动。这个文本的深邃与繁复远超我的预期,更激发了我创作的热情。在时代的巨浪中,普通个体如何寻找自己的道路、改变自己的命运呢?此类叙述并不罕见,甚至可以归纳为一个宏大的主题。然而,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和观众审美要求的提高,文艺创作在主题之上也能衍生出众多分支,与时代同步,借助文字的力量来彰显作品的深度。

电视剧《沙尘暴》剧照。片方供图

陈江河这一角色刻画得十分生动,使得故事中每一个人的命运都让人牵肠挂肚。拍摄地点选在了甘肃瓜州的柳园镇。这个地方在30多年前,得益于铁路枢纽和丰富的矿产资源,迅速崛起。1992年,我从新疆前往北京,柳园成为了我踏入疆外的第一站。初次踏入柳园,这里便让我感受到了西北地区的“小香港”气息,那繁荣景象令人印象深刻。铁路的扩建与矿产资源的枯竭,使得经济中心发生了转移,柳园也随之逐渐衰落,如今重游此地,难免会感到凄凉。《沙尘暴》里的角色各自身处困境,他们需要我们不断探寻,追溯至问题的根源。在表演过程中,我有时会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我与他们互换位置,我究竟会如何抉择?坦白讲,我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得比他们更好。这也使得我在创作中有了很多意外的收获,属于表演的反哺。

陈江河并非直接投身于具体事件的参与者,他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起初,他的存在让我感到十分无力,仿佛失去了可以依靠的支点。我与导演谭嘉言多次深入交流,尤其是在项目启动的第一个月,我们几乎每晚都要讨论到深夜,试图挖掘角色的本质。我需详尽阐述陈江河的出身背景、性格形成的原因以及他过往的社会活动经历,进而深入剖析他的动机、日常行为模式以及诸多细节;同时,我必须确保陈江河这一角色与我之前塑造的类似角色有所区分,避免陷入固定的表演模式与思维定势。

这对我自身构成了一种警醒。尽管已成为一名成熟的演员,然而在表演面前,我对任何可能成为习惯性的因素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陈江河的出身与归宿、社会联系网络以及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些都是在创作过程中我们一点一滴填充的细节。从剧本到实际呈现,其中的艰辛自不必多言,然而我们每个人都感到庆幸,正是由于最初的坚持,这个角色才显得更加栩栩如生。为了侦破案件,他在办公室内搜集了大量的案卷资料,对电脑中的系统程序了如指掌,连他日常所睡的床铺、使用的通讯工具等细节都进行了精心安排,这一切都严格依据人物所处的环境和实际情况进行设计,就好比盖房子时一块块地往上堆砌砖块。在拍摄前,我们团队拜访了当地的行政机构,我还特地请来自伊犁的老乡们寄送了几斤酸奶块,由于陈江河的矿区里也有哈萨克族的牧民,这样的食物不仅有助于缩短角色间的距离,还能增添几分生活的气息。

拍摄期间恰逢四五月,气候变得干燥,气温逐渐上升,再加上地处高原,几场激烈的追逐戏让我感到身体不适。这或许是我与陈江河之间的一种默契,环境和事件对我们产生了共同的影响。在拍摄过程中,我不断提出疑问,这个角色究竟会将我引向何方?我自认为已经深入理解了角色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他对过去的排斥,以及他在师徒、父女、婚姻关系中的纠葛,都成为了我创作的根本。他带着我走,我也把他深扎在这片虚构的土壤里,赋予他灵魂。

多年来投身于表演领域,我依旧对这种细腻而具体的创作情感感到由衷的惊喜;在演绎角色的过程中,我不仅感受到了角色的生命力,自身的演技也得到了相应的精进。我深深沉醉于创作的火花碰撞,期盼观众们能从这部作品中汲取到一些正能量。

(作者为中国国家话剧院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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