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少幼磨难(七):渝州遇故交,道台育英才
四川川东道道台张铎,其人外貌颇为出众,面容丰满,嘴唇宽阔,然而他那略显臃肿的腹部却让他显得有些不拘小节,而那双腿弯曲的姿态,行走间也显得不急不缓。
张道台素来偏爱家常的布衫,手持一根约二尺长的大旱烟袋,脚蹬自家制作的黑色硬底布鞋,于重庆城中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悠然自得地漫步。
遇到那些喜欢闲聊的街坊长者,我常会过去与他们共饮几杯茶,抽上几口旱烟,边吧嗒着烟袋边与他们闲聊一番。
张道台在衙门里处理案件的机会不多,反倒是经常在街头现场进行审判。原告和被告双双跪在路边,张道台则只将一只鞋垫垫在臀部,坐在街沿的石头上,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倾听双方的诉辩。他往往只需几句话就能辨明是非曲直,而那些败诉的一方,则不可避免地要承受相应的惩罚。
这种惩罚颇为独特,他手持那长达一尺五寸的鞋板,站在街头巷尾人声鼎沸之处,特意走过去在鞋底上涂抹一些鸡粪与狗屎,之后再返回原地。
争吵不休、辱骂他人且诉讼失败的,张道台会用鞋底惩戒他们的嘴脸;对于犯有忤逆之罪的蛮横男女,公差会将他们按倒在地,剥去他们的裤子,张道台随后便举起鞋底抽打他们裸露的臀部;至于那些偷鸡摸狗之徒,自然也免不了受到双手的鞭打……
若非面对死刑犯,张道台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会将人投入监狱。这种原始的治理方式,数年来竟然使得重庆的风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社会治安显著改善,重庆因此成为了四川省内最繁华的城市。
庚子年,京津地区的义和团运动如火如荼,与此同时,川东地区也存在着众多洋教堂。当地哥老会的成员们纷纷摩拳擦掌,气氛愈发紧张。风声鹤唳,一日比一日更为紧迫。许多官场中的同仁们纷纷议论,看来张大鞋底的所谓神奇法术这次恐怕要失灵了。
张大鞋底的模样依旧显得有些不拘小节,他频繁穿梭于众多神团团的所在地,头戴西瓜皮帽,帽内还垫着一份西太后御批的办团副本。
大师兄们深信张大人对国家充满热爱,他们齐心协力,致力于驱逐外来势力。在祭团开坛之际,便特地邀请张大人前来审阅。
张大鞋底呆呆地亲吻着妻子的脸颊,观摩着那山东师傅施展“刀枪不入”的神奇功夫。师傅饮下神符后,腹部膨胀,团里的年轻壮汉们手持大刀,用力砍下,而师傅的肚皮上却毫发无伤。
张大人赞叹道:“这等神技,果真是神技。”同时,他接过那把刀,轻轻地在腹上划了一道,随即只见刀口翻开,鲜血如泉涌出,那神功师傅如同杀猪般发出凄厉的哀嚎。
张大人指挥着人进行包扎处理,同时他自己迅速脱掉了脚上的大鞋子,吩咐那身材魁梧的小伙子用锋利的刀子在鞋底上划了十几下,结果鞋底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损伤。
众人皆感震惊,张铎勃然大怒:“难道是刀枪不入之身?胡说八道!我连鸡都无法抓住,就能破解他的神功,更别提那些洋人的枪炮了!这分明是在让兄弟们白白送命!我作为官员,怎能见死不救?我的鞋底,比他的神功还要强大十倍!若有谁再提办团之事,我就用鞋底打他的嘴巴!若有谁敢办团,必将严惩不贷!”
就这样,张大鞋底十天跑遍下属七县,散去五个团坛。
他再次将各教堂的洋教士召集至重庆,与他们共进了一顿辣味十足的火锅,随后命令差役将那些平日里仗着洋教士势力为非作歹的教民带到众人面前,剥去他们的衣物,用鞋底狠狠地抽打了一顿,最后让各教堂的洋人教士担保,将这些教民领回。
教民之间的纷争波涛汹涌,经他妥善化解,事后清朝政府颁发圣旨予以嘉奖,赞誉他为“稳重而能干,治理有术”,“特赐升迁一级,赏赐花翎顶戴”。
张铎与井永汲情同手足,共度十年时光,感情深厚。在光绪三年(1877年),井永汲倾尽家财百万用于救灾,长达三年之久。其中,自流井的盐井股份便是张铎协助其变卖所得。张铎对井家慷慨解囊、救济民众的善举深感敬佩,同时,对于永汲的英年早逝以及勿幕孤苦伶仃的境遇,他内心也颇为不安。
今日,勿幕远道而来寻求庇护,张铎感到异常欣喜,心想这下终于有机会为井家尽一份绵薄之力了;日后若与永汲在黄泉相见,心中亦有所寄托,不再有所遗憾。
一见到勿幕少年那俊朗的外貌,充满英气,举止文雅,武艺超群,显然是一位难得的杰出人才,张铎的心情不禁喜悦无比。
张铎与夫人一同陪伴勿幕、宝印品味泸州老窖,饮酒之际,他凝视着勿幕,心中不禁涌起与永汲往日相依相伴的诸多回忆,那浓浓的乡愁如同细丝般缠绕在心头,一股感慨难以抒发。于是,他请夫人前往书房取来一把二胡,随之拉起一曲秦腔《秦中吟》,那悠扬的旋律让在座的众人无不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热泪。
孩子降临,你却并未表现出应有的喜悦。”夫人抱怨道,“幕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叔叔只有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才会如此。”
“我知道。”勿幕说,“叔的心情我知道。”
张铎感叹道:“这当狗尿官可真是个费力的活儿。”他接着说,“你来了,我叔和我婶肯定很开心。你还会唱秦腔吗?来,给我和你婶唱一段吧。”
“勿幕,你就给叔唱《大风歌》。”宝印夹着菜说。
勿幕说:“怕唱不好叔笑话。”
张铎询问过板式后,随即展开曲谱,将幕布拉开,移走椅子,站起身来,放声高歌,其声调高昂激越,令人心潮澎湃。
张铎原本以为原歌仅有三句歌词,正困惑于如何衔接过渡,不料勿幕已按照既定的板式继续演唱,歌声让他感到愉悦,琴音触动了他内心的情感,直至勿幕唱毕,他仍觉得意犹未尽。
“幕子,这词是谁加的?”张铎问。
侄儿不谙世事,擅自增删,我深知张铎学识渊博,故而谨慎地言道,“还望叔父您多加指导。”
“为什么这么个加法,你说说看。”
刘邦堪称一代英豪,他所吟唱的这首《大风歌》气势磅礴,意境深远,在历代诗词中实属罕见。然而,刘邦的文化素养似乎并不深厚,仅凭三句歌词便已无词可续。依照秦腔的曲调格式,通常需要八句歌词方能完整,因此,我根据他当时的构思,额外添加了五句,不知这样的处理是否妥当。
“邙山斩蛇起草莽,安得猛士守四方。还算妥帖,还算妥帖。”
张铎思考了片刻台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转向夫人道:“你听听,这戏里的角色真是气势磅礴,连皇帝的诗词他都能大胆改动,吟唱出来,还敢说对方的文化水平不高,连写三句诗都词穷了。这真是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啊。”
夫人轻声笑语:“真是不多见有人能得到你叔叔的赞誉。至于学堂那边的事情,你了解得如何了?”
询问完毕,他休息两天后便可直接返回学校。张铎点燃了旱烟锅,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在这座繁华的都市,只要你勤奋学习,努力锻炼武艺,无论是文科还是武科,取得优异成绩都不会太难。若能最终高中状元,那我也算是对得起我那已故的兄长了。”
“孩儿一定努力。”勿幕感激地对老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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