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借钱,他成了赖账的人。北京男人喜剧中的严肃现实

2024-08-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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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饭在开放式麦克风前表演,测试新笑话的笑料。

文字|叶问、金瑞章照片|吕萌编辑|陶若谷

“相比其他脱口秀主持人,我有一些优势,我有北京户口,在北京有两套房子,每套房子面积都在200多平米。然后2016年,我家破产了,车子和房子都抵押了,我爸说,‘咱们先挣点钱,再买回来。’结果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武汉一则五分钟的脱口秀爆红。他是一个地道的北京人,三十多岁,眼睛狭长,嘴角下垂。他经常在“单里人”喜剧团(简称“单里人”)的舞台上表演,身穿灰白色长袖T恤。忘词时,他会害羞地摸后脑勺,侧过半个身子,激动时还会打个响指。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他的另一个身份——“老赖”。

笑话里写的都是真实经历,我爸破产只是个开始。“我爸还是很信任我的,找一个叔叔借钱,让我写欠条,我也没看懂,我爸说,没事!我跟这个叔叔关系还不错,我们不是家人,但比家人还亲,是好朋友!结果我接到法院的电话,我好朋友告我,我爸说,没事!我找个律师安排一下,结果没人去应诉,又过了一个月,我哥们(我)就成了不诚信的欠债人。爸!你这招真好用!”

全场几乎每隔十几秒就爆笑一次,蒋方卓转发微博称“哈哈,好可爱”,何森彪则称自己是大师,“每次都戳中笑点”。不少人笑得像傻子一样,哭得像狗一样,被他“把悲剧变成喜剧”的自嘲精神所感动。

都说男人到了三十岁,就要自立,悟饭却没有。他从小过着安逸的生活,但突然间问题来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也不知道该如何与拖累他的父亲相处。脱口秀拯救了他。他总结出一条铁律:逗别人笑的事情,95%都是坏事。

“2019年快要结束了,大家还好吗?这篇笑话献给所有在2019年遇到挫折的朋友。”悟饭说,人生不易,一笑置之吧。

以下是他的口头陈述:

我总感觉我和爸爸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他属于上层社会,而我和妈妈只是普通人。

他是湖南人,当过兵,来北京见我妈妈,生下我。他想成为马云、柳传志那样的人,经常读他们的传记,教我做个成功的企业家,为国家解决就业、税收问题。我在旁边点头,觉得他说得对。我从小就很敬畏父亲,很少跟他交流,但我从不反抗,就是听话。

但我和妈妈从他的生意中并没有得到什么好东西,妈妈的钱都用来做日常开销了。我小时候回爸爸老家的时候,他的朋友住在农村,但他们家的孩子都穿耐克乔丹。我也找妈妈要球鞋,妈妈省吃俭用花了199给我买了一双李宁。他虽然不怎么管我们,但是对家乡的后辈照顾有加。那些兄弟给他当司机,跟着他接项目,都赚得盆满钵满。

有一次我过生日,我妈跟我爸说:“我家孩子喜欢吃海鲜,我们去吃海鲜吧。”我爸带我们去了他熟悉的一家餐馆,把螃蟹端上来,让我爸蘸白醋吃。我妈不知道白醋是干什么用的,就拿普通的醋来蘸。我爸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妈:“啧,你蘸这个吃。”那个眼神对我影响很大。这就是你老婆,你老婆为什么没见过这样的世界?因为你没带她去看。

我读的中学有很多有钱的同学,有的一个月有八九千元的零花钱,出门总是打车,买运动服也花一两千元,买最贵的乔丹鞋。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好奇这双鞋有没有气垫,用刀子划开,没有气垫,就扔掉了。

我当时就惊呆了,他们怎么这么有钱?为了面子,我装了个有钱人。我跟同学说,我爸给我买了个随身听游戏机,其实是跟别人借的。我跟妈妈争辩说,买个PS游戏机,骑车去同学家玩。房子200多平米,离香格里拉很近。我一进门就说:“这客厅好大啊!从门口到阳台要走多少步啊!”

那时,我对父亲抱有很高的期望,希望他能挣很多钱,能给我带来荣誉,至少能给我买一些名牌的东西,但这些一直没有实现。

我爸对家里唯一的贡献就是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我对他的生意不太了解,但他当时是做混凝土生意的,据他说,他总共有两千多万的资产,包括欠别人的债,后来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承包的生意全部亏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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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发生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我和我的母亲。

他借我钱给我写了欠条,想以我的名义向他朋友借钱。我爸没还钱,就上法庭起诉我。最后我成了“赖账”的人。法院让我应诉,他说会安排律师,我就不管了。去年下半年我往银行卡里转钱,发现转不了,我很纳闷,银行告诉我卡被冻结了。我出去换了银行,他们也说被冻结了。芝麻信用也从760降到了600。

我知道我爸没有回应!我对此非常生气。我意识到他对我家贡献不大,只会索取东西。我小时候是这样,现在我三十多岁了还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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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冬天,悟饭经常从家乘坐巴士前往俱乐部进行演出。

我上传视频的原因很简单,想让更多人认识我,我要赚钱还债。 有很多努力的演员,他们平时会上传很多段子,拍一些 vlog,甚至还有粉丝群,时不时会互动。我以前很佛系,觉得何必呢?现在我明白了,需要更积极主动。

我一上台就提到了自己的微博账号:“大家好,我是悟饭,悟代表理解,范代表吃,微博脱口秀演员悟饭,欢迎大家关注我”,台下笑声不断,认识我的人越多,买票来看我表演的人就越多。

童模南建议我把“老赖”的视频上传,他说别人很难模仿,但能引起共鸣。确实,经常有人私信我吐露自己莫名其妙“老赖”了,不好意思告诉身边的人,就来找我诉说。

一开始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只偷偷跟石老板和Icy说,因为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只能取现金发工资。我生性敏感,怕同事看不起我。初一的时候,我经常穿一件蓝白条纹的运动服,我们班只有四个人穿,大家就指着说:“你看他穿的就是蓝白条纹的运动服。”我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可怜的人。

“老赖”的事情也是一样。2018年年底,丹里人有很多演出,演员们聚在一起表演,就像在聚会一样,大家都很开心。我表面上和大家一样,心里却很不舒服,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儿。

父亲破产后,我们卖了两套房子,母亲租房住,我跟婆婆住在一起。我心里很愧疚,以前家里挺好的,有房有车,可现在呢?没钱还债,女儿和媳妇也受苦了。

这件事情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我变得非常焦虑。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早上起床后去公司开会写笑话,晚上去“open mic”(脱口秀演员免费试讲笑话的地方)。工作结束后,我会听录音,回到公司进行必要的修改。累了就喝点红牛,凌晨两三点回家。

妻子一个人在那里睡觉,早上她去上班的时候,我还在睡觉,感觉不是妻子,而是室友。就像那个笑话说的,不知道旁边躺着的是我妻子还是我公公。一两个星期我们都没怎么交流,感觉像是出差一样。我问她:“北京怎么样?”“嗯,非洲这边挺热的。”我就是这么觉得。

从2019年上半年开始,女儿就特别依恋妈妈,和妈妈、奶奶睡一个房间,我睡大床,这让我更加觉得孤独,想要老婆跟我一起睡,甚至怪罪女儿,认为她是拆散我们的“第三者”。

每天睁开眼睛,我都会给自己安排很多事情。如果有任何事情打乱我的计划,我会生气,但又不得不面对。我手上在做一件事,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我计划了十件事,但一天可能只做三件。我拖延得很厉害。后来我去看心理医生,每小时收费800,去了四次,但第五次之后就没钱了,就不看了。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年。

2019年8月,我们公司开始巡演,12位演员去全国十几个城市,总共40多天。都是坐飞机、高铁,我没法跟他们一起订票。同事们隐约觉得我出事了。刘守(单口相声演员)听后淡淡地说:“哎,老赖。”

我很感激他淡然处之的态度,没有瞧不起我,还帮了我大忙,对担心我的同事说:“你别问了,一会儿听他讲笑话就行了。”

悟饭与六只兽同伴一起排练(小品喜剧)。

我是2016年5月份开始做喜剧的,先是跟着《开心麻花》剧组在全国演了14场《李茶的姑姑》,演个小角色,后来开心麻花招人,没录用我。

我有一点搞笑的天赋,小学的时候喜欢插话,老师会生气地瞪我,同学们却会哄堂大笑。初中的时候,李阳的《疯狂英语》流行起来,我也学了起来。女同学说我肢体语言很好,打手势就能逗得人笑。我看剧组要的是专业演员,就去国家艺术基金戏剧培训班系统学习了一个月,还是没人要。没人要我就没工作,没工作就没钱,只能靠老婆养活。

毕业后,我尝试过拉赞助,给各种品牌打电话,不能说要赞助,要说合作。人家问怎么合作,我拐弯抹角,最后说冠名要人家出钱。这种拐弯抹角、功利的聊天方式我很反感,很虚伪,所以辞职了。

后来我跟老婆说我想做喜剧,她答应给我两年时间,不行就好好工作,有时候没钱了就找她要,她也没抱怨。

那两年看了宋飞的单口喜剧告别秀《我最后一次是你》,很震撼,他对人生的洞察很强。也看了史老板、周奇墨的表演,一个人一分钟能让人笑至少4次,很厉害。我决定做单口喜剧,不再考虑戏剧,宅在家里想着写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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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饭在场边观看其他单口喜剧演员的表演。

刚开始写作的时候,经验很少,就写一些无稽之谈,比如“我喜欢游泳,因为我能看到很多女孩穿着小衣服。”很无聊。后来,我把遇到的烦心事都写下来,一天能写二三十件。

我白天写笑话,下午五六点骑车去现场。一个笑话有十个笑点,我必须在现场不断测试。如果观众不笑,我就得改。我不想为了省钱坐地铁,从我家到现场骑共享单车要50多分钟。

2017年,单里人成立,专门做脱口秀。我也想加入,问了史老师三次。史老师两次都拒绝了我,可能是因为我经验不足。但这并没有让我气馁,反而激发了我写出好笑话的决心。

有个笑话,是我每天骑共享单车时观察到的。行人总是走在自行车道上。当你在他们身后按铃时,他们不仅不让路,还会停下来回头挑衅地看着你。而那些骑车的人,穿着紧身衣,像赛车手一样,有四五个人组成一个队伍在等红绿灯。前面的人举手指挥:“我们从前面拐过去,第二个入口!”我想,你在炫耀什么?

两天后,我又看到一个人闯红灯,他骑得飞快,左拐右拐绕过几个等灯的人,还竖起大拇指,表示要给我让路。难道就因为你装备精良,我就得给你让路吗?

我写这些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并且夸张地表演了出来。台下还有人鼓掌,我觉得这个东西可以。表演完后,石老板把我们几个人叫到一起,坐成一圈讨论起来。他点了点头,说:“你进步很大。”我表面没反应,只是点头表示同意,心里已经怦怦乱跳了。

大家都知道人生苦短,烦恼很多,听我们说说笑笑就好,能逗别人笑的事情95%都是坏事,这是铁律。

施老板邀请我去,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跟老婆说:“我现在有工资了”;后来我跟老婆说:“我可以搞个专场秀,一个多小时,可以多赚点钱。”我必须给她这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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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饭在后台等待上台。

毫不夸张地说,单口喜剧拯救了我。

2019年8月巡演的时候,我的状态很不好,表演很脱节,就像一些老师讲课一样,机械的看课件,跟七墨、留手聊聊天,看书,我知道要勇敢面对,不能再逃避了。

我不能依赖爸爸,所以我必须自己去找债权人。我向同事求助,还请了一位非常出色的律师。我和父母大吵了一架。虽然我没有摔东西,只是大喊大叫,但那是我第一次对他们发脾气。我对爸爸说:“你能不能别再伤害我了?”说完,我转身离开,出门时还屏蔽了他的电话号码。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有勇气反驳爸爸了。

我和债权人商定了分期还款金额,签了和解协议,银行卡解冻了,2020年1月1日可以坐高铁、飞机了。

问题解决之后,我用一天时间,确切地说,一个上午的时间,写了一个十分钟的笑话,速度很快。我想可能是因为忍住了吧。我修改了十几二十次,才有了现在的版本。

把亲身经历当笑话写出来,说明我已经放下了。之前不想写,一是怕别人看不起我,二是怕别人觉得我在扮演受害者。后来想通了,这就是我的经历,我逃避不了。

写着写着,我回忆起往事,感觉很痛苦,边写边哭。记得小时候住平房,睡客厅的行军床,白天就把行军床收起来,当餐桌用。有时候爸爸妈妈吵架吵得很大声,吵得我睡不着,却又不敢动。等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起来说:“我要喝水。”妈妈把水杯拿出来,我喝了又继续睡,他们才安静下来。后来,他们吵架的时候,我就说我要喝水。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观众,他们的笑声可以治愈你——喜剧演员只有让观众发笑才能获胜。你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让自己对这件事情脱敏,直到你觉得这些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单口喜剧也让我反思自己。我意识到我也从妻子那里得到了一些东西,也回报了父亲。我不想成为像父亲那样忽视家庭的人。我不再需要敬畏他,而是平等地对待他。

经历了“赖账”事件之后,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赚钱还债,让生活继续下去。

整个十一月,我感觉自己像火一样,各种灵感四起,每天都在激励别人,感觉自己像风一样在行走,光芒四射。同事们都说我成了他们的榜样,说我很努力,他们想向我学习。

以前我们被限制消费,只能坐绿皮火车。候车室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有的脱掉鞋子坐在座位上抠脚吃瓜子,有的铺两张报纸躺在地上,有的把箱子放在前面,把脚放在箱子上,什么姿势都可以摆。进站的时候,人们争先恐后地挤进去。我就纳闷,你们为什么要挤?车票上不是有号码吗?这些都是材料。

演出结束后,我在微博上看到观众说“这是最幸福的一晚”,就开心地给他们点赞。视频火了之后,我每隔几分钟就刷新一下,看看涨了多少粉丝,心里很开心。我就想,如果我一直刷新,粉丝会不会涨得很快?我养成了习惯。有几次粉丝掉的特别厉害。刷新一次,76,刷新一次,74,刷新一次,70……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是吧?

12月14日的节目明显不一样,现场更是人头攒动,犹如演唱会一般。说到卖房卖车维持生计时,自然而然地把话筒递过去,台下齐声说:“全周~”,哈哈哈哈,气氛真是好极了。齐墨看了视频,很感动地说“我想借钱给你还债”,然后又接连说:“幸好你自制力强,忍得住。”

看看这些脱口秀主持人。

悟饭在舞台上表演,正式演出时他通常会脱下红色外套,只穿一件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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