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人很会讲笑话

亲眼见证了东北人在饭桌上互相调侃的热情，二人转演员们互相调侃的搞笑笑话，让人忍俊不禁，心里有些悲哀：东北人都是爱开玩笑的人啊！

在东北呆了十几天，对东北新三宝：金链子男、赤膊男、长腿女印象很深。越是小地方，人物越有乡土野性，粗犷得仿佛从大街小巷的砖瓦缝隙中长出来。不过沈阳、长春、哈尔滨等大城市越来越受到北上广等超级城市氛围的影响，更加西化、内敛。饭桌上看到东北人互相调侃的热情，二人转舞台上演员们互相调侃的搞笑故事让人捧腹大笑。有点感慨：东北人都是会讲笑话的人！

东北人爱聊天，一些常见的套路可以称为“笑话模式”或者“吹牛模式”。聊天有几种类型，一是攀比，即认识某个大哥大姐或者名人，和他或她很熟等等；一是吹牛，经常讲自己喝酒做事的壮举；一是讲故事，讲自己经历过的或者听说过的各种稀奇古怪、巨大的事情或人。这些故事大多是在吃饭喝酒的时候讲的，讲得好的话，能引来全桌人的注意和掌声。讲故事也有一种半沉浸感，言谈之间仿佛坐在故事现场，站着，走着，表情、手势都舞动着，富有象征意义。

我很好奇东北人为什么这么热衷讲笑话？有人说是因为冬天漫长，秋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事可做，所以大家就聚在屋子里吃吃喝喝讲讲故事。这种说法或许有几分道理。我猜想这种习惯也和近代去关东的人口流动和结合有关。晚清民国时期，山东等地的移民不断涌入东北谋生，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陌生人，彼此渐渐熟悉起来，在相互认识的饭局、闲聊中，难免会有各种吹嘘，各种传奇情节和说法。这是一种自保与自扬并举的说话方式，有一种虚拟的权威或威望，虽然只是口头上的，无法在正史中得到验证。

近二三十年来，若说东北对内地文化的巨大影响，除了显性的赵本山二人转等，隐性的气功热、笑话文化等都可以略提。其实二人转与笑话文化也有着明显的关联，当年轰轰烈烈的气功热，也与各路“高手”讲笑话的表演能力有直接关系。后来，出现了东北笑话与北京笑话融合的风潮。原本北京笑话文化源于相声，或截取生活中的点滴，或将某些社会现象概括为几个关键词、几句话，以观察、评论的态度为主，与东北笑话半代入半吹嘘的模式不同。后来，它们融合发展，汇聚成更大规模的全国性笑话文化，各地又出现了不同的“地方变体”。

其走红的源头或许是得益于近二三十年商业经济的发展，原本互不相识的商人、官员、文人相识、聚餐，还有类似《闯关东》的人口流动、重组背景，来自五湖四海、不同行业的人们在陌生的环境中无法敞开心扉、说真话，也很难找到具体的子话题进行深入讨论。还不如用更具普遍性和大众性的笑话来调节气氛，用笑话来展现个性，靠笑话来拉高气场。总结社会现象的笑话因为短小精悍而走红，但也存在着太过通俗的弱点。在场面感染力上，故事性笑话更能吸引观众，悬念十足，时而有偷窥感，时而有俯视感，迅速展开一幕又一幕的独白。

后来，微博成为笑话的衍生品和传播平台，职业笑话人也应运而生。他们或以粉丝经济为生，或发展到影视、视频连续剧，真正把笑话当成职业。当然，还有更多的业余笑话人分布在祖国大街小巷的餐厅、茶馆、五星级酒店、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