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漫重生:机车与风火轮,缺一不可?
今年春节档国内电影市场异常火爆,已创造多项新纪录。七大新片纷纷亮相,其中动画作品《新神榜:哪吒重生》初观并不十分突出,除了借助《哪吒:魔童降世》的“哪吒”这一知名IP,前期宣传也相对有限。就目前票房表现来看,它尚属一般水平。然而,若深入剖析其文本和创作背景,不难发现,它在主要方面展现了“国漫崛起之路”的新思路和显著成就。
有效路径:中国传统文化的发掘与转化
国漫最重要的文化资源之一就是丰富的中国传统文化。在新时代的语言环境中,国漫的进步与当前影视产业的体系建立和技术革新紧密相连。历经资本投资、技术革新、产业变革以及新冠疫情的冲击,市场已多次经历淘汰与重组,只有具备更强实力的企业,才能展现出类似《哪吒》那样的风险抵御力和涅槃重生的潜力,例如《哪吒:魔童降世》的制作公司“彩条屋”,以及《新神榜:哪吒重生》的制作公司“追光动画”。
“追光动画”洋溢着创新者和挑战者的风范,自公司成立以来,其作品如《小门神》、《阿唐奇遇》和《猫与桃花源》均融入了丰富的中国民族文化元素和特色标识,品质上乘。然而,在市场上的表现却未能尽如人意,这其中或许与作品缺乏贴近实际生活的气息有关。自《白蛇:缘起》问世以来,这一现象发生了转变,原创的吸引力与观众所熟知的大IP巧妙融合,在叙事与美学上既呈现了新颖性,又彰显了中国特色。《新神榜:哪吒重生》继承了《白蛇:缘起》的制作标准,不愿仅仅成为“追随者”,因而开辟了一条既不与彩条屋相悖,又独具特色的“国漫崛起”新路径。
总体来看,我国动漫产业在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策略选择和制约因素,主要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的关系来分析:民族特色与全球视野的交织;传统文化元素与现代审美趋势的结合;对外引进与对外输出的平衡;新兴技术与新兴商业模式的融合;创新思维与手工技艺的碰撞。在全球化的大环境下,迪士尼动画进入中国市场时,主动融入了中国文化元素,这一做法在《功夫熊猫》和《花木兰》两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体现。迪士尼所采取的全产业链发展模式,例如动画角色如何转变为虚拟偶像,以及动画周边产品产业,都颇具借鉴意义。日式动漫的独到创意、紧跟时代的特色、深厚的人文内涵、ACGN领域的青年亚文化特质、番剧与电影相互交织的创作方式,甚至声优明星的塑造过程,都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借鉴价值。近年来,我国动漫产业呈现出鲜明的潮流趋势,同时兼具多元化和融合的特点。例如,喜羊羊、熊出没、大头儿子和麦兜等系列作品持续保持着针对低幼年龄段的市场定位;《秦时明月》、《魁拔》、《风雨咒》以及“山海经系”、“西游系”、“封神宇宙”等作品,在挖掘和转化中国传统文化方面不断进行探索;《十万个冷笑话》、《罗小黑战记》、《刺客伍六七》等作品则致力于挖掘无厘头二次元风格的本土原创性;《我为歌狂》、《昨日青空》、《肆式青春》、《我是江小白》等作品试图摆脱对日漫的依赖,着力展现当代中国青年的城市与校园生活。一些制作机构正致力于将多屏技术和多元元素相结合,以期在多种类型中找到恰当的定位。例如,“奥飞动漫”、“画江湖”、“MJTT”和“小疯映画”等独立动漫企业便是如此,而“罗小黑”在日本的热映以及《刺客伍六七》的成功跨圈,便是这一趋势的体现。同样,彩条屋和追光动画也采取了类似的做法。当然,我国动画产业已形成的诸多优质传统IP,无论是将国内IP引入国际市场,借助资本与技术进行孵化,抑或是引进国际IP在国内进行制作与发行,均有可能成为融合发展的途径。然而,由于资金、机制和策略等方面的限制,所出现的负面案例同样值得我们深刻反思与汲取经验。
两个哪吒:动画电影发展的同构与融合
在微观层面,《新神榜:哪吒重生》展现了我国动画电影领域所采纳的“同构与融合”这一创新性的发展路径。回顾古老的神话传说,展望赛博朋克时代的未来人类,进而构建一个充满现实感的虚构世界:这个虚构的世界与纯粹的玄幻世界有所区别,它蕴含着浓厚的现实元素,却并非某个特定地点的过去或未来。它融合了上海的时尚气息,芝加哥的黑帮风格,以及《攻壳机动队》、《超能陆战队》和《阿丽塔:战斗天使》中的科幻元素。该影片通过构建赛博朋克的壮观景象,对年轻观众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同时,它巧妙地将现实感与传统文化原型相结合,并运用创新的虚构手法,成功避开了后人类时代“本土反乌托邦”的潜在风险。不仅在构建世界观方面,而且在描绘人物与环境的细致之处,机车与风火轮、机甲与藕身、灵魂与元神、机械傩面具与神秘人、富二代与三太子、黑帮大佬与老龙王、超能人与“义肢神”等元素间,都存在着紧密的相似性。甚至在音乐领域,老上海舞厅的旋律、刺猬乐队的现代摇滚、电子乐的背景音乐等不同时代的音乐元素相互碰撞,也产生了令人称道的共鸣效果。
《哪吒:魔童降世》在主题与价值观念上,运用了“旧瓶装新酒”的手法——既保留了原有的场景、空间、故事和人物,又在人物性格、人物关系、人物价值观等方面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与诠释,以期更好地与当前的社会环境和观众的喜好相契合。哪吒这一角色,既具备了“熊孩子”的顽皮,又拥有“酷少年”的帅气,他与敖丙的搭档关系,以及他与父母之间更为普遍的亲情,均是通过这种方式重新塑造和建立的。
《新神榜:哪吒重生》运用了“旧酒新瓶”的创意手法:它对场景和时代背景进行了全面革新,试图挖掘哪吒形象与现代社会生活可能存在的契合之处,同时并未对主要人物关系和角色设定进行改动。通过保留相似的结构,将新旧元素相融合,在当代语境中重新展现那传统佳酿的风采。哪吒的形象依旧以叛逆为主,他与龙宫的关系完全是敌对,与家人的关系则多疏远,“哪吒闹海”的故事背景虽然被设定在了后人类近未来的虚构世界,但其故事脉络却基本沿袭了原有逻辑。打个趣,在“彩条屋”中构建的哪吒与敖丙的搭档关系,在“追光”的照耀下,似乎也遭遇了拆散的命运。作品中鲜明地展现出了国漫发展过程中的潮流性聚集现象以及差异化发展的战略选择,二者相辅相成,形成了独特的风格。
《新神榜:哪吒重生》的革新之处在于其独特的同构与融合,场景设计、人物塑造、音乐细节均显精心打磨,制作质量与视听体验亦颇佳,建模与算法技术含量高,且“追光”特色鲜明。此外,合理的成本管理使得拥有众多特效镜头的动画作品,在迪士尼的技术与资本之外,亦得以实现。
然而,我们还需认识到:融合仍处于进行时,“同构”与“异质”如何真正融合成一体,这一问题尚未得到妥善解决。这种“同构与融合”在叙事上颇具挑战,情怀与策略如同“龙筋”,对叙事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然而,观众所关注的,是这根“龙筋”能否驾驭故事的外在元素,让故事栩栩如生。若叙事内容缺乏生动细节,整体缺乏一致性,结构显得生硬,那么作品可能会显得过于夸张,难以引起读者的共鸣和情感共鸣。一旦达到这种程度,就不能仅仅将责任归咎于观众如同叶公好龙般只爱其名,或者像哪吒那样喜爱抽取龙筋的行为。2019年,一部名为《江南》的动画电影引起了关注,其中“江南造船厂”这一元素与主题的契合度较高,创意上存在极大的相似性和交融空间。工业特色、传统文化以及现代生活,三者在此题材中或许能够实现有机结合。然而,受限于制作方式和资金投入,影片的主题显得不够清晰,故事内容也相对薄弱。原本预期的工业气息和机械美学,遗憾的是并未得到充分展现。在这方面,《新神榜:哪吒重生》相较于《江南》有着显著的提升,然而仍存在一些显著缺陷。例如,人物间冲突对抗的紧张感尚显不足,具体表现在:李元祥(哪吒)与其父亲的关系处理过于简单,与主要反派“龙王”的对抗缺乏悬念,孙悟空的形象设计虽具特色,但对哪吒与龙王对抗的主线推动作用有限。
中国动画电影不能盲目模仿外国,失去本土特色,亦不能拘泥于传统,制造虚假的复古潮流。它需要在保持自身结构的同时,与外来文化进行融合,吸取民族文化的精髓,与现代社会观众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同时,在积极向世界展示的过程中,还需打造出一种即便跨越文化界限仍具吸引力的形象。近年来,国漫在创新发展的道路上展现出令人欣慰的势头,其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值得赞扬,而其求同存异的发展策略也颇值得借鉴。《新神榜:哪吒重生》所展现的新颖策略,可视作“国漫崛起”这一颇具挑战性、需不断深入挖掘的课题的最新成果。追光动画在片尾彩蛋中预告了“追光哪吒”续集的上映、封神宇宙系列中的《杨戬》以及融合了青蛇传说与现代元素的《青蛇:劫起》等新作品,期望这些作品能成为持续探索道路上富有意义的实践者。电影中的李元祥版哪吒所表达的“我是谁,我做给你看”这句话,堪比“追光动画”以及整个国产动漫行业的奋斗宣言,他们正是以此口号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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